他醒來時,還沒有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手中仍是帶著暖意的,不過卻有亮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對麵的電子時鐘現實現在才五點多,室內沒有其他人。
旁邊響起一道吞咽聲,沈聽風側頭看去,周洐正拿著一杯水喝下,手心似乎也有什麼東西彈動了一下。
他低頭看到自己正握著周洐的手。
日常就是打字和握筆的削瘦自然不能和勞力磨礪出來的寬厚相比,卻緊緊纏著對方,似乎一動,也頗要張開一些弧度才能鬆開。
周洐見他醒了,便將手抽出來,站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沈聽風見他表情無異,斟酌著問:“昨天晚上……”
他注意到周洐審視的視線,下意識不再開口,任由周洐審視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
周洐問:“你喜歡我?”
如果說那句話是無心,可睡著了拉著他的手怎麼都不鬆開,就不得不多想了。
如果不是,他自然會當成是一個玩笑。
沈聽風折騰一夜的眉眼上帶著倦意,嘴唇顫動了一下,低低的嗯了一聲。
他目光緊緊看著周洐的表情,期待他的反應。
承認的這麼果斷,周洐一時間也有些不知道說什麼。大叔正好從裡麵出來,看了看輸液進度,給他拔了針。
周洐在大叔出來的時候,就出了門,看不到他的身影,沈聽風以為對方走了,心裡有些焦急,拔了針便迫不及待的出來。
周洐站在門外,聽到聲響往那一瞥:“你付錢了?”
醞釀好的措辭一下就卡住了,沈聽風摸了一下身上的口袋,“錢包好像在你家。”
周洐拿出錢包付了賬,兩人相繼走出去。
晚上天黑看不清,診所在大馬路的旁邊,四周一片荒涼,施工圍牆圍起大片的荒地,零零散散開了幾家小店。
走在人行道上,沈聽風身體落後了幾步,挺糾結。
懷裡抱著昨天背的毯子,潮乎乎的。
真是連商業談判都沒這麼糾結措辭過。
正冥思苦想著,周洐在前麵說話了,聲音是得天獨厚的低沉,很好聽,帶著一絲沙啞。
“彆再來了。”
沈聽風呆了一瞬。
這明顯說的不是來他的家,而是這個工地。
工作的時候,周洐不少聽彆人聊天,都在疑惑為什麼沈總一個大老板天天在這裡,現在他有些猜測到了。
沈聽風冷靜的說:“不是因為你,我之前說過我的受傷不是意外,那是因為我的……弟弟導致的。”
想著連話都不會說的肉團,他麵不改色:“我受傷了,所以他把我排擠出了總部,我才會來這裡。”
看著沉默的周洐,沈聽風目光閃爍了一瞬,壓下莫名的心虛,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做什麼的。”
周洐看著他虛弱的步伐,挑了挑眉沒說話。
回到院子後,沈聽風聯係了司機,得知對方已經到了酒店,隨時可以過來,就等待著。
他看著周洐拎出半袋子的狗糧是,鼓起的臂膀肌肉,心想,這怎麼可以隨意放棄。
司機來得很快,沈聽風出了門,又很快折返回去,手裡提著一個大紙盒。
紙盒裡有陣陣香味飄出來,一放到桌子上,周洐就皺眉想拒絕。
沈聽風這次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昨天晚上的事謝謝你,我這隻是一點點報償。我做我該做的,你要是不想接受,扔了也行。”
說完轉身離去,腳步不似尋常穩重,像是身後有什麼追著他一樣。
周洐目光在桌子和半開的院門上轉了一圈,把紙盒拆開,裡麵是包裝精致的餐盒,明顯價值不菲。
吃完了之後上床補覺,快九點的時候,工頭打電話通知他上班。
下午的時候雨又下起來,除了室內的施工人員,其他的都隻好停工,周洐回到家,又給十幾條狗喂了一頓狗糧,開始思考是不是應該給它們找一個真正可以久待的地方。
哪怕負責它們的食物,他也從沒想過要收養這些狗。
連他自己都不一定在這裡穩定。
天再一次黑下來,又是一個雨夜,走過院子時,他下意識眺望不遠處的一棟高樓,整麵牆的窗戶都黑漆漆一片。
接下來又是按部就班的一切。
水液落下來,泛起一陣熱霧。
周洐伸手將溫度調到自己適宜的度數,那點霧氣很快就消散了。
身體的年紀增長,發育也快了一些,今天早上沒時間刮胡子,已經長出短短的青碴,他順手拿出剃須刀,沿著下頜刮掉。
不知道怎麼,似乎刮出了一個傷口,周洐沒有在意,低頭衝洗,目光停在一個地方。
他看到洗手台的裡側,出現了一個本來沒有的東西。
一個雕刻精致、表麵泛著銀光的領帶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