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陽光穿透雲層,刺穿玻璃牆照亮室內的場景。
沈聽風細心的整理自己的頭發,讓它看起來淩亂而慵懶,用手機的黑屏幕照了照,在脖子上掐出兩個紅指印。
最後,左右手輪流在腕部擰了一下,多虧他是過敏性皮膚,輕易就擰出了一圈紅痕。
做完這一切,他若有所覺的抬起眼,正好對上周洐幽靜的目光。
“你怎麼在這裡?”
沈聽風攏了攏有些鬆散的衣領,微微垂著頭,臉頰微紅:“昨天晚上,我們都喝醉了,你……”
他欲言又止,周洐淡聲說:“我有記憶。”
沈聽風乾笑了一聲,“……挺好的。”
連翹起的頭發都落下了,整個人都蔫了。周洐眼裡閃過一絲笑意,不動聲色地半坐起來,屈起腿,聲音冷硬的說:“你還要繼續在這裡待著麼?”
沈聽風無精打采的說:“我現在就走。”
離開前,他想起了什麼,轉頭看著床上的人,認真說道:“你不用離開,我今天就會走的。”
房間內安靜下來,周洐掀開被子,走入浴室。
開啟淋浴,撒下來一股灼熱的溫度,周洐閉著眼睛,將溫度擰到最側邊,蒸騰的熱氣瞬間消失無影。
呼嘯的水聲遮蔽了世界的雜音,不知何時,其中隱隱約約夾雜著猶豫的敲門聲。
三兩下,聲音沉悶。
周洐關了水,“什麼事?”
隔著門,人聲也很沉悶:“……房卡在衣服口袋裡。”
周洐看向浴室的角落,那裡堆砌著一疊衣物,裹上浴袍,走過去打開門。
他扶著門邊站立,看著沈聽風低著頭走過,抱起了那疊衣物,但不知為何,又以一個很艱難的姿勢,騰出了一隻手,從地板上拿起一樣東西。
沈聽風走到他麵前,舉起手,攤開掌心,掌心之中,是一條銀色的鏈條,上麵串著一個莫比烏斯環形狀的戒指。
周洐愣了一下。
沈聽風說:“是你的嗎?”
周洐僵硬的點點頭。
沈聽風彎唇笑了笑:“貼身佩戴的物品,還是要注意一點比較好。”
他抬了抬手掌,示意周洐拿好。
周洐沒有動,擰著眉,目光中帶著探究。
“你能看到我的項鏈?”
沈聽風挑了挑眉,解釋說:“我眼神比較好。”
地板的瓷磚是灰色磨砂的,銀色的項鏈其實挺顯眼,不知道是沒有看到還是本就不在意是否掉在了地上,不過戒指……
看圈口的大小,很明顯不是裝飾品。
沈聽風不欲猜測,直白的問道:“是彆人送你的嗎?”
“是我自己的。”周洐說,把項鏈拿在手中,用力握緊的手掌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異物感。
沈聽風對這個回答很滿意,點點頭,抱著衣服走出浴室。
他離開後,周洐看著手中的項鏈,靜默良久,一段無人能聽到的對話開始了。
【編號039,請求接入係統。】
【請講。】
【沈聽風是否是宿主?】
【不是。】
周洐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鬆動,神情凝重。
【他為什麼能看到這個項鏈?】
回答他的不是剛才的機械音,而是一個女聲。
【或許是因為,他與這個項鏈同屬一個世界。你的世界。】
女聲輕柔如娓娓道來:【回想起來了嗎?他很麵熟,我還以為你早就認出了。】
周洐繃緊了下頜,牙關死死咬著。
女聲戲謔:【想要補償他嗎?不如……】
砰的一聲巨響,鏡子碎裂,女聲的聲音戛然而止。
關閉溝通的通道,周洐打開水龍頭,衝洗指骨上的傷口。
血液混合著水流被衝走,兩分鐘後,周洐走出浴室,撥打客房電話。
處理傷口和賠償處理得平淡有序,沒有驚動其他人,半個小時後白老板打來電話,讓他準備好,周洐一切如常,唯有左手手骨上綁著紗布。
白老板一看就皺眉,“怎麼搞的,接下來還要見幾個老板,你這樣子我怎麼帶你去?”
周洐說:“那就不去了。”
白老板一震,看著他的表情有失望,也有恨鐵不成鋼,“怎麼說話呢?說不去就不去了?你還想不想往上爬了?一輩子就隻當個包工頭?行了,一會兒你就在後麵跟著,彆給我掉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