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筠之所以會和我逃走,不是為了我,都是因為你!”
劉章收回了烙鐵,震驚道:“你說什麼!”
吳晏大口地喘著氣,整個人精疲力竭地癱瘓下去,像是被肢解了的木偶人。他幾乎昏了過去。
一個宿衛推開牢房門,走進來道:“侯爺,你都審訊了大半天,他還不張嘴,這實在不是法子。隻怕沒整出半個字來,這廝已經一命嗚呼了。到時候太皇太後那兒也不好交代啊。”
劉章走到一邊,撿起水盆裡的乾淨手巾擦了擦手,思忖一番道:“把那蘭苑的姑娘給我帶上來。”
“諾。”宿衛告退下去。
劉章端起水盆向吳晏潑過去。吳晏又一下子清醒過來。劉章冷冷道:“告訴我你剛剛的話是什麼意思。”
吳晏超然地笑了起來,這種無畏的笑簡直讓人恐懼,“劉章,我的少主人,你會後悔聽到我說的話的……”
此刻,呂弦正在長樂宮裡,陪在呂後身邊。
東方已露了魚肚白,天色漸啟。太醫們一夜都聚在長樂宮偏殿裡,一個個唉聲歎氣,愁眉不展。呂後驚嚇過度,自從昨天晚上就一直病在床上。蒼老的呂後病臥在床,一下子好像被抽走了精氣,滿嘴夢囈,話不成句。任張太後,呂弦還有宮女,公公們圍著她轉,無論怎麼寬慰,呂後還是斷斷續續地喊道:“他要來殺哀家了。又要來了。你們快護著哀家。”
一向端莊嚴謹的呂後頓時變得狼狽不堪,一下子又老了十歲。太醫們開了好幾副安神藥,給呂後喂下,還是無效。
張太後拍著呂後的後背道:“太皇太後,你還是睡一會兒吧。在這麼下去,身子要垮的。”
呂後搖著頭道:“隻怕一睡,刺客又要來了。”
宮女奉上湯藥,呂後一口也吃不了,命令人把湯碗放在一旁,自己躺也不是,坐也不是。呂弦本想告退,卻被呂後緊緊拽著說道:“丫頭,你哪兒也不許去,你們誰都不準離開。”
呂弦知道,此刻呂後已經是驚弓之鳥,幾碗湯藥根本治不好她的驚嚇,呂後現在最需要的就是眾人造成的安全感。
一個公公站在外頭報道:“光祿勳宿衛求見。”
呂後掙紮地,稀裡糊塗地抓著一個守在榻邊的宮女的手道:“刺客來了!護駕!”
眾宮人忙安慰道:“不是刺客,是一個宿衛求見!”
那宿衛進了殿,站在外廂,隔著珠簾向裡廂說道:“太皇太後,朱虛侯大人要我傳話……”
太皇太後道:“可有什麼眉目?”
宿衛道:“刺客未能吐露半點消息。侯爺要我帶呂弦姑娘……”
太皇太後好不容易經宮人們勸說,拿起湯碗要喝上一口,聽到這裡,頓時火冒三丈,狠狠把湯碗扔向外頭,罵道:“都幾個時辰過去了。竟還沒半點消息。還要帶一個姑娘下去做什麼!白養了你們這些沒用的東西了!”見呂後發怒,裡裡外外的人都嚇得跪了下來。
呂弦聽說劉章喚她,頓時心裡一顫,早已預感到了這一步。
那宿衛踧踖不安地跪在簾外道:“太皇太後息怒。還望準了呂姑娘走一趟。”
呂後經不住方才氣血上升,咳嗽起來,向呂弦揮手道:“去吧去吧。”
呂弦頷首辭過,跟那宿衛走了出去。宿衛像是怕呂弦和他說話,一路上走地極快。呂弦隻覺得腿上無力,軟綿綿地走不快,心裡打著鼓。
未央宮一晚沒睡,人人疲倦而驚恐。呂弦第一次感到今日的未央宮如此惶惶不安,可就像是被扔了石子的一潭死水,雖有漣漪,可依然是死的,沒有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