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柳兒興衝衝地端著鳥籠子奔進花園裡,喊道:“小黑說話啦,小黑說話啦。”
花園的西南角有一個涼亭,呂弦正坐在台階上曬太陽呢。柳兒指著鳥籠裡的小八哥說道:“姑娘,你聽,小黑說話了。”
八哥啄食著小米飯,這會兒連叫也不叫一聲了。柳兒打了好幾下籠子,八哥飛天得落了好幾片黑毛都沒有叫。柳兒垂頭喪氣道:“隻曉得吃飯。剛才還叫的呢。”
呂弦笑道:“好啦。難道八哥隻知道學舌,不知道餓的。”呂弦伸了一個懶腰,站起來,攬著柳兒的胳膊道:“我們回去吧。”
柳兒看著呂弦,一時間也覺得沒意思了。自從呂弦從宮裡回來都就一直悶悶不樂,心事全寫在了眉間,連琴也不彈了,兩把古琴放在房內,都蒙上了灰絲。呂夫人以為她因為沒有玩伴孤獨寂寞,還特地叫仆人買了一隻八哥來給她玩。可到最後,反而是柳兒整天拿著草杆子撩撥著八哥,逗樂偷閒。自從她歸家後,婢女們圍著呂弦,要她說說宮裡見過的新鮮東西。呂弦也一直是意興闌珊的。反正誰也不知道呂弦究竟是怎麼了。
呂弦正準備回到房內,穿過廳房時,見一個婢女興衝衝地跑過來,一路叫囂道:“呂大人回來啦!呂大人回來啦。”
柳兒忙拉過那小丫頭,問道:“你在叫喊什麼?”
那小丫頭嬉皮笑臉道:“跑腿的剛剛送來快信,呂大人回來了,剛到渡口,等著去接呢。我先去告訴呂夫人啦。”便一溜煙地跑開,無影無蹤了。
柳兒氣道:“這種事情也急著拔頭籌的,真是奴才樣。”而柳兒雖說著,臉上卻也高興地笑了,“呂大人怎麼突然就回來了,怎麼都沒提前的消息呢。”柳兒一看呂弦,卻一怔。隻見呂弦陰沉個臉色,一點都不見笑顏。
呂弦喃喃道:“這才兩個半月,怎麼就回來了……”
柳兒還以為呂鑫回府,多少對呂弦是一件喜事,奇怪道:“姑娘,呂大人回府是好事啊,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呢。”
這時候一群丫頭小廝都跟著呂夫人出來,大張旗鼓穿過回廊,也到了廳房。大家都歡聲雀躍,唯有呂弦萬紅中一點白,絲毫不見笑容。
阿四去渡口接了呂鑫回府,大家眾星捧月般地迎他回府。呂夫人張羅了一桌酒肴,不一會兒又派人去接了呂祿和墨夫人,呂斕來。
洗塵宴上,連呂祿也放下了平日裡一貫的威嚴,喜笑顏開。呂祿問呂鑫道:“既然這麼早就回來,怎麼也不提前告知一聲。”
呂鑫道:“不過離家兩個多月,用不著勞師動眾,更不想讓父親大人操心。”
呂祿撫須笑道:“也好。也好。你今晚休息好,明日就進宮向太皇太後請安。”
呂鑫答應了。
墨夫人又一臉堆笑地給呂鑫加飯加菜。呂斕依舊是擺著一張冰凍死魚臉,不知道端莊給誰看。嫂嫂毫不知情,也滿心喜悅。父親呂祿竟難得多喝了一些酒。
呂祿問道:“這次你去胡陵,可有什麼收獲?”
呂鑫道:“在胡陵,百姓們都安居樂業,自給自足。我這個暫時的郡守頗感欣慰。”
呂祿道:“你去鍛煉一番也是好的。可那一隅之地畢竟不是男兒的用武之地啊。”
呂鑫忙著點頭同意。這時候,呂弦冷不防說了一句:“隻怕他是身在胡陵,心在長安吧。”
一刹那,呂鑫和呂弦四目相對。從呂鑫進府到現在,呂鑫顧著應付著一個個人向他噓寒問暖,絲毫都沒有正眼看呂弦一眼,話也沒說上一句。呂弦知道,呂鑫在故意躲著他。
沒有人知道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時間冷場了。墨夫人這時候催促著大家一同舉杯,呂鑫才敷衍過去。呂夫人察言觀色,她也覺察到從呂鑫離家時,似乎這兄妹倆就冷氣了臉。呂夫人隻當呂弦是小女孩子,估摸著也就為了一些小事情鬨彆扭,過一段時間也就好了,便也不放在心上。
呂祿喝著小酒笑道:“這次我們家可是雙喜臨門哪。”
在座的都問另一喜是什麼。
呂祿向呂祿道:“你可知道前些日子,這丫頭被張太後召進宮,教授張太後彈琴的事情吧。她運氣真好,張太後送了一張焦尾琴給她,可是當年高祖皇帝送給魯元公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