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雲姒的心情卻是不錯。
她最近休息得好麼?
一點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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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垣初進了殿內,殿內梳洗打扮的盧才人終於得了消息,瞪大了雙眼,倉促起身:
“皇上怎麼悄無聲息就來了?”
談垣初平靜地應了聲。
他還是有點氣結,她所作所為都是在說她有野心,想要上位,他把機會都明擺在她跟前了,她居然拒絕?
談垣初並非看不懂雲姒的欲拒還迎,但生平頭一次被拒絕,談垣初還是咽不下這口氣。
盧才人眨了眨眼,隱約察覺到皇上有點不高興,她不明所以,貼偎在皇上肩膀處,軟聲做解語花:
“誰惹皇上不高興了?”
許順福眼觀鼻鼻觀心,默不作聲,把自己當作一個聾子,誰惹皇上不高興了,當然是您宮中的小宮女。
想到適才情景,許順福是有點想笑的。
他沒見過這一幕,尤其在皇上身上沒見過這一幕,明明對那宮女有心思,平日中也是想要什麼半點不掩飾心思的人,現在卻是一句話都不明說,仿佛在憋著一股氣一樣,非要對方先低下頭。
許順福腹誹,他也沒見雲姒姑娘有得罪過皇上啊?
但皇上畢竟心高氣傲,往日都是人貼著他,低不下身段也是正常。
談垣初撥開盧才人的手,他心情不好,自然不會顧及彆人,也不需要遮掩情緒,他冷淡道:
“沒什麼。”
前些日子前朝有點忙碌,談垣初一直沒得空進宮,他對雲姒的心思說重其實也不重,但當今日許順福問他要不要進後宮時,他腦海中頭一個浮現雲姒的身影,和女子低頭竭力隱藏心思的眉眼。
怨不得常有人因見色起意壞事,沒得到總是難忘些。
於是,便有了今日和宜殿侍寢。
盧才人還要說什麼,談垣初直接打斷:“歇著吧。”
盧才人啞聲,她等了皇上許久,到現在還一直沒用晚膳呢,但這話她不敢說出來,順從地牽著皇上進了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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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雲姒守夜,她被淋濕後,沒有著急回到殿內伺候,而是回廂房換了一件衣裳,宮女的裝扮也是有規矩的,每個季度有兩套換洗衣物,得臉的奴才能得到主子賞賜,得一些錦緞布料,手再巧些,做一兩件漂亮的衣裳也是有的。
雲姒當初得劉公公看重,劉公公這個職位,常給後宮嬪妃分發份例,或多或少都揣滿了腰包,他抬手昧下一點都夠雲姒吃穿的,所以,雲姒是真不缺布料。
但她沒有出格,隻換了一身簡單的襦青色長裙,裙擺恰好掩住腳踝,等她回到殿前時,許順福都領著宮人出來了。
頌茸見她不緊不慢的樣子,有點不滿:
“你去哪兒了?”
雲姒:“被雨淋濕了衣裙,怕在主子前失儀,便回去換了身。”
聞言,許順福不由得朝她看了一眼,差點樂了。
誰都不能說雲姒說了瞎話,她隻是沒把實話全部說出來而已。
正想著,雲姒朝他看了一眼,有點緊張地抿唇,似乎是怕被他揭穿,許順福收回視線,她和皇上之間的事,他又不是腦子抽了,才敢冒然多嘴。
頌茸撇了撇嘴,她再看不慣雲姒,卻也拿她沒有辦法,隻能氣悶地回了廂房。
有耳房給許順福等人休息,許順福每日都得在皇上跟前伺候,他得要一直保持精力,不久,殿前就隻剩下了雲姒一個人。
夜很黑,霧氣朦朧,雖說是夏日,但晚前剛落了雨,夜間還是有點涼的,宮牆上點了幾盞燈籠,倒是不會很黑。
雲姒垂頭站在,半倚靠在牆上,閉眸打著盹。
做奴才自然要學會偷懶,這總不能一夜站著不睡覺。
但當雲姒剛有點淺淡的睡意時,殿內傳來些許動靜,雲姒倏然站起身,她伸手使勁地拍了拍臉頰,確保清醒了些,才低頭推開門進了殿內。
昏暗的內殿,雲姒不敢多看,許久,等靠近床榻前時,她抬頭看了眼,盧才人早睡熟了去,而皇上,半倚靠在床頭,他略顯冷沉的眸子輕垂,漫不經心地落在她身上。
在這種情景下,令人不由得心中一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