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福倚伏因果生】 天道至公,大道至……(1 / 2)

照理說,混沌珠是不可能生出靈識的。

照理說,混沌珠在生出了靈識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再生出第二抹靈識的。

混沌珠內的靈識,也即是她,在變數陡增的前提下,第一次放棄了每時每刻必修的思索,轉而分出一小股神識,小心翼翼的探察著第三千零一顆珠子的想法。

滋長在心底地危險感並未消失,反而是隨著時間的延長而慢慢地發酵著。

第三千零一顆珠子,並沒有發現到她的觀測,依舊好奇的審視著自己身處的環境。而她,也是好奇地望著它。直到,有一絲情緒,從珠子中擴散至她的感官裡。她才猛然地發現,這顆珠子,已然超脫於她自己的掌控。

——那並不是什麼屬於自己的一部分。

而是,完全與自己不同的,嶄新的生命。

意識到這一點,危險的預感倏然瘋長起來。隱隱地,她動起了消滅它的念望。然而,這種想法,僅僅隻存在了一瞬間。即使,與之相違背的是,危險的預感反是在不欲動手的感念裡變得更加強烈。

“大道啊……”

她微微的歎息著。

第三千零一顆珠子的出現,恰到好處地引發了她一連串的思考與聯想。而珠子中散發的情緒,又非常巧妙地點燃了她的憐意。

她覺得,注視著它,就像是在冷眼旁觀著曾經的自己。

隻不過,在自己誕生的時候,虛無中並不存在任何能夠促發出她同伴遐想的物件。

小小的珠子欣喜地繞著運行在最末端的另一顆珠子邊旋轉,就像是發現了同伴般的快樂,可是,當它發現在另一顆珠子中,並沒有如同它想象的那般,也蘊含著一股靈識的時候,正在運轉著的小小珠子不禁頓了一頓,轉而,越發高效地圍繞著其他珠子轉動起來。

失望,憤怒,厭惡。

各種情緒,交替反複,以它為點,傳達到她心底,催發著更深更濃的憐憫感。她望著它,看它每天都繞著三千珠子逐一旋轉。她望著它,也看它寂寞的幾欲發狂卻總是意欲自持地顫縮,抱持著終有一日它們也會如它般滋生出靈識的微末期望。

——她望著它,高高在上。

然後,有一天,她突然就理解到何為漫長。

大道者,生於混沌前,為法則,為本源,是那冥冥中一絲最微妙的平衡,是那囊括世間萬物諸般變化的數之一字。

異數生,變數存。

萬物俱有一線生機。

混沌珠本生不出靈識,而生出了靈識的混沌珠,本也不該再生出第二抹靈識。

她本不該存在,在她不存在的情況下,混沌青蓮與混沌珠合該在洪荒出現後就此湮滅。

但是既然她已經存在,最重要的是,既然她自誕生後就不曾做出過任何違背命數的行為,那麼,伴隨著她的壯大,在混沌青蓮不該再孕生任何改變的定數下,為了製約她這個異數,世間必然應該再誕生出另一個能與她相左的變數——

正所謂,天道至公,大道至衡。

這出現於混沌珠內的第三千零一顆珠子,既是她的生機,也是她的危機。而她此隙,理當無為。也即是如此,她對於它雖有憐意,雖也曾想毀滅它,但是,她既沒有助它,也沒有害它,反是任其發展,由它存在,默默地關注著它,等待它成長到足以與她相媲的程度。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優喜聚門兮,吉凶同域。”

緩緩地,她艱澀地吐出一句話,如在喃喃自語。小小的珠子忽然一轉,顯然是感應到她的存在。可她除了再說出兩個字外,卻又不再言語。

“命定。”

在她看來,它的誕生,是種注定。

——大道給她出了道難題。

數,起於一。道,生無數。她既已為數,雖是異,卻也自然應得一線生機。可是,為了爭得這一線生機,她便必須放棄得天獨厚的條件。

若是以蘇曉的立場來敘述,假設大道等於本源,那麼,本源,就像是某種,由一連串數字組成的數據團。而在這種數據團中,她隻意味著其中一個數值。

儘管,這個數值,就好比一個突兀的未知數X,但是,對於整個數據團來說,這個數值,在渺小到無須抹煞的同時,也因其特立獨出於整個數據團之外而變得無法掌控。而,為了解析,或者說,為了使這個X消失,使未知變成可知,讓不可掌控化為可控製……

這個數據團,正在試圖建立一道數學公式。數學公式代表因果,而出現在混沌珠內的第二抹靈識則就像是一道二次方程裡的Y,雖然,這個Y也存在著一定的變量,但是,這個變量,卻並沒有超脫於數據團的掌握以外。

因為,他本便該存在。或許不是以這個樣子的形式,可,一定是天生便具備著牽扯甚深的因果,擁有注定逃脫不了命數。而且唯有如此,她這個已然與Y榮辱相連,同氣連枝的X,才會變得無法獨出於整個世界以外,更是進而在將來受天道所製。

換句話說,第二抹出現在混沌珠內的靈識,指不準是哪個本該後於天地誕生的倒黴鬼。而這個倒黴鬼,就是為了製約她的力量,阻礙她持續成長,使她不至於能夠逆天行事,才得以提前現世。

至於這,便是大道給她出的一道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