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騰的熱氣從澆濕的地毯上徐徐升起,跪在茶幾另一邊地上的管元凱隻顧著捂手,嘴裡不停發出哀號聲。
他叫來的狐朋狗友們全是縮頭怕事的狗腿子,見鬱清圓壓根不像外表看著好拿捏,沒一個敢待在這裡,一窩蜂地出去叫會所的人來頂事。
包廂裡隻剩他們三個人,沒人管管元凱怎麼樣。
裴希這人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占據絕對優勢,特彆是俯身時,有種屬於上位者的強烈壓迫感。
此刻,他盯著鬱清圓,眼裡笑意愉悅,像極了撲倒獵物後,不緊不慢繞著獵物打轉的危險猛獸。
說不準什麼時候就張嘴咬一口。
他們離很近,鬱清圓坐在茶幾上,略微一仰頭,鼻尖就和裴希的撞在了一塊兒。
他目光從裴希的眉眼五官上一點點打量過去。
裴希也是。
他們肆無忌憚打量對方的每一寸,仿佛某種巡視,確定自己離開期間領土的完整性。
察覺到裴希再靠近的企圖,鬱清圓適時抬手,指尖抵著他壓下來的肩膀:“看夠了嗎?”
裴希一身外麵天寒地凍的寒氣,凍得鬱清圓挨上就想縮回來。
“好看,還不讓看?”
鬱清圓睫毛上覆著一層熱氣帶來的濕潮,隨著他眨眼的動作閃動著微光:“可是你冷著我了。”
門沒關緊,留了道縫,外麵吵吵嚷嚷的。
裴希隨手拖了把凳子堵在鬱清圓麵前。
鬱清圓慢悠悠看著他的架勢:“你是阿Sir拷問刑犯嗎?不好意思,裴Sir,我是老實人,一等守法公民。”
“守法公民?”裴希無不嘲諷,坐下來向後靠進椅背,蹺起腿,衝人挑高眉,“不,我這叫和慣犯談心。”
鬱清圓輕聲歎道:“那可惜。”
“可惜什麼?”
鬱清圓掃過急匆匆出門、啷當沒個響的身上:“裴Sir出門急,少了副手銬。”
“沒關係,跑不了,我早拴他脖子了,再不願意拽兩下,總是得乖乖回來。”
“那怎麼拽偏了跑到彆人那裡了,裴Sir功夫不到家。”
“不聽話唄。”
“那怎麼辦呢?”
“卡著脖子套咯。”裴希緩緩前傾,雙肘抵在膝上,危險朝他俯身,“一點縫隙都不留。一回生,兩回就熟。”
鬱清圓偏著頭,垂指撥了撥裴希外套最後一顆金屬扣子,似乎是笑了一下。
裴希聽見響兒,儘情笑起來:“想想,多想想,說定你就能回憶起我的手銬到底落哪兒了。”
“裴Sir心術不正恐怕不適合勸人改邪歸正。”鬱清圓替他惆悵地望著外麵越來越多的人,好心勸誡,“談心?算了吧,裴Sir都自顧不暇,還是彆玩了,當心把自己玩下去。”
一直到這個時候,會所經理才姍姍來遲。
總算來了個能處理管元凱的,一進來包廂,她一看到鬱清圓和沒戴口罩的裴希先是吃了不小的一驚,然後才看到跪在地上哀號的管元凱。
經理打120,又朝門外喊人:“還不過來搭把手。”
幾個年輕人咬牙合力才抬動管元凱,把他從地上托起來。
裴希看到管元凱手上一片慘不忍睹的紅斑,光看著就覺得燙,可真說有多嚴重,上麵就起了個拇指大的水泡,可見鬱清圓澆得很有分寸,頂多就是個一級燙傷。
裴希扭頭交代:“救護車來之前把他的手摁在冷水裡泡著,警察沒問你們彆多說。”
工作人員疏散門外的好事者,走之前經理回頭看,結合兩人不合的傳聞,一看裴希就知道來者不善。
“她應該去上麵叫我經紀人了,他和高紅很快就會下來。”
“喬譯山?”裴希嘴角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朝鬱清圓搖搖手機,“他說的在陪藝人工作,這就是他給你安排的工作?看來外麵說得不對,鬱老師現在不光扶貧還轉行,會所陪酒,深夜賣笑,好稀罕。”
鬱清圓目光從他手機上掃過。
上麵是裴希家客廳的監控截圖,高紅的手機屏幕被放大數倍,喬譯山給她發的消息被截得一清二楚。
難怪裴希能這麼快就找過來。
“稀罕才招人啊,恰好這個節骨眼我也要博熱度。”鬱清圓儘量笑得溫和,“總要吃飯,前邊的生路叫人堵了難道不許我另辟蹊徑,反正都是演員和導演之間的事,有捷徑可走,兩者對我來說就沒什麼區彆。”
裴希危險地眯起眼睛:“姓喬的就這麼點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