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元凱的傷情鑒定意見出來,更為正式的報告要三天內才會出來,警方把管元凱和鬱清圓雙方喊出去調解了一次。
四十分鐘後,高紅就看見他們回來了。
高紅:“管元凱那邊怎麼說?”
喬譯山伸手推正鼻梁上狼狽歪向一側的眼鏡:“輕微傷,輕微傷不構成承擔刑事責任標準,清圓已經道歉並且答應賠償,管元凱不服,要求複議,人已經帶著傷情意見走了。”
光是看喬譯山身上,高紅已經能想象到管元凱這個人有多難纏。
出去前這位嚴謹的喬經紀從頭到腳乾淨整潔,連頭發絲都顯露著近乎強迫症一般的一絲不苟,再看現在,皮鞋上好幾個臟兮兮的腳印,皺巴巴的領口明顯有被拽過的痕跡。
整個調解過程中,管元凱整個人和潑婦似的。
他先是質疑隻給他判輕微傷機構的專業性,鬨著要重做一遍。
又是要求警察把鬱清圓扣在警察局關,連把你們局長給我喊過來的話都說了。
不過這人典型地欺軟怕硬,包廂潑開水在前,他對鬱清圓心有餘悸,並且產生極大的心理陰影,所以全程挨都不敢挨鬱清圓,隻和看上去彬彬有禮手無縛雞之力的喬譯山拿喬。
事到最後,配合警方工作的鬱清圓向管元凱道了歉,同時表示隻要管元凱提,他該賠償就賠償。
高紅發現沒看見裴希:“裴希人呢?”
鬱清圓:“管元凱說找他聊聊。”
—
管元凱今天攥住鬱清圓的把柄,整個人誌得意滿,出警察局時,他特意拉上一旁的裴希千恩萬謝。
大意是十分感謝裴老師見義勇為給自己做證,並且讓裴希放心,這件事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官元凱一直熱絡到警察局門口:“本來今天就要請裴老師好好吃頓飯,就是我這幾天我忙著準備一個重磅影視項目,等項目敲定空下來一定宴請裴老師好好感謝一番。”
“客氣。”裴希言簡意賅,“今天這事就算不是管導換成彆人也一樣,我該怎麼做還是怎麼做。”
差不多就是我這麼乾不是因為你官元凱多特殊的意思。
官元凱也不是傻的,聽出了裴希不打算和他深交。
可是搭上裴希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他不想放過。
如果能說動裴希參演他接下來的電影,以裴希的人氣和話題度,光是票房就能把他送上華語最具影響力導演的位置。
熱衷追逐流量這一點,官元凱一直沒有變過。
還有機會。
裴希也不急著立馬走,隻要自己不讓話掉地上,一直有話聊就行,多聊一句他就多一分的機會。
現在就有一個現成的話題。
管元凱笑著朝裴希揚揚手上的傷情鑒定意見:“有故意傷人的這一出,我保證讓鬱清圓身敗名裂,他以後彆想在娛樂圈混了。”
裴希隻瞥一眼:“誰知道呢。”
“聽說鬱清圓的公司白來文化現在被對賭協議壓得喘不過氣,滿打滿算離對賭也隻剩兩年了吧。”裴希臉上的神情了了,似乎並沒對管元凱投注多少希望和興趣,“反正是自家的藝人誰賺不是賺,就算是已經把人封殺雪藏了,可為了完成眼下的對賭,白來文化怎麼反悔都不奇怪,我勸管導不要高興太早。”
“不不,不是兩年,是一年。”官元凱糾正他,“今年已經是白來文化的最後一年了。”
管元凱說:“鬱清圓早不回國晚回國偏偏隔了三年才回來,他不就存著今年是對賭最後一年,想讓公司在這個關頭啟用他的心思嗎。”
裴希眉毛一拎,隨後肩膀一聳:“那你更彆想了,為了完成對賭,到時候白來文化舊灰一吹,隨時都能把鬱清圓這台給白來文化打下半壁江山的造鈔機拎回桌。”
“放心。”管元凱神秘一笑,“白來文化絕對不會用他的,他想複出?小醜跳梁而已。”
“這話怎麼說?”裴希對他的自信不解,“對賭這玩意兒不好背,一旦完不成目標,白來文化要向融資公司賠付天價違約金,到時候破產都有可能。鬱清園回來,白來文化正多一個人賺錢,多一份保險不好?”
“彆的我不敢說大話,可白來文化絕不會保鬱清圓,這一點我可以你保證。不過……”管元凱語調一轉,“不怕萬一就怕一萬,雖然鬱清圓沉寂三年,但是眼看曾經的死對頭再次複出,裴老師,你就真能寬心?”
果不其然,裴希腳步停下來。
從包廂到現在,裴希終於轉頭抬起一直懶散著的眼皮,拿正眼瞧了管元凱。
官元凱料想裴希會對他接下來的話感興趣:“裴老師可能不知道,我現在是白來文化的簽約導演,公司高層有什麼動作,多多少少還是會和我說一聲。”
“雖然說對賭難背,但是再難也難到頭了。下星期我的兩部新電影上映,怎麼樣,裴老師賞個光?萬一之後真有合作裴老師也好有個底。”
管元凱是白來文化的簽約導演,近幾年拍的電影都是白來文化的項目。
下周三上映的兩部電影當然也是白來文化的投資。
裴希微怔:“嗯?下星期?”
官元凱笑著說:“下周三上映。”
裴希在管元凱意味深長的表情中頓了片刻,隨即“啊”了一聲:“難怪。”
“兩個億,對賭……”裴希看著管元凱,臉上露出了然的神情,“原來白來文化早就把寶壓在管導身上了。”
隨即裴希對他一笑:“管導信誓旦旦和我作保,原來是早就穩操勝券。厲害啊,一己之力挑大梁,將來就是白來文化的大功臣。”
“哪裡哪裡,公司器重。”
管元凱工作人員已經把車開過來接他,管元凱和裴希告彆,一轉身就把手機掏出來打電話。
屏幕備注上顯示著“江總”兩個字。
正是白來文化的老板。
官元凱正要撥通電話。
“管導——”
身後的裴希忽然出聲叫住他。
管元凱聞身轉身:“裴老師還有事?”
裴希仿佛沒看到官元凱手上正在通話的手機,隻見他指彎若有所思抵著上唇:“我還挺弄不懂鬱清圓的,早聽說他以前和你有過點……小過節?他怎麼一複出彆人不找,就找上你了?”
管元凱樂悠悠:“他現在也得找得上彆人,裴老師沒看熱搜?他已經接連被幾個劇組退貨了,我們公司江總早就聯係好了,甭管大路小路都給他堵的死死的。”
他繼續說:“再說,我們白來文化手夠不著的地方,不是還有裴老師你嗎。鬱清圓在包廂親口和我說的,他說被裴老師一句封殺嚇著了,急了,這才來找我,這才有了今——”
說到這裡,官元凱愣了一秒,緊接著恍然大悟,驚訝望向裴希。
裴希隻是笑:“一個小禮物,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想和管導說一句,星耀一向和我同心同力,隻要是我想做的,無論是什麼公司都會配合我步調來。”
裴希這句話無疑是遞橄欖枝。
管元凱當下的意外和驚喜不言而喻。
同心同力。
他喜歡這個詞。
管元凱欣喜非常:“裴老師老師既然肯做到這個地步,那我們也一定——”
“先不急。”裴希不露不顯,說,“捏一個失勢的鬱清圓麼,容易,我可以陪著你們使使勁。可是管導,我們星耀和你們白來文化死鬥這麼多年,星耀在你們手上吃過過的虧少說也有……”
裴希半空中抬指往上一碼,挑眉,望向管元凱:“這麼一摞?”
眼見唾手可得的結盟要分崩。
管元凱急了,想要辯解說當年都是因為鬱清圓。
可裴希沒給他張口的機會:“這個圈子不存在無憑無據的信任。我隻怕我鉚力下死手,你們自己留一招,串著鬱清圓就等著我鑽進套。你看,到時候你們把說詞一翻說我迫害你家藝人,被架在火上烤的可就是我了。”
裴希謹慎,不會輕易和他們搭成同盟。
管元凱知道今天不拿出點東西當投名狀,裴希是不會輕易被說動的。
眼下管元凱急於拉攏:“能理解裴老師,鬱清圓畢竟是我們公司的藝人,公司摁死自家藝人,怎麼看都奇怪,裴老師要是沒這份顧慮我才覺得奇怪。”
他頓了一下,說,“這樣,涉及公司內部我也沒法多說,不過相信像裴老師這樣的聰明人,我一點就能通。”
“嗯?”裴希洗耳恭聽。
管元凱說:“大家都知道三年前的“相機門”的源頭是鬱清圓遺落相機,結果不小心被被私生粉撿到,可是裴老師有沒有想過——這個所謂的“私生粉”,他真的存在過的嗎?”
話稍頓,管元凱去看裴希,裴希表情明顯怔愣住了,隨之訝異和意外浮上麵龐。
管元凱心滿意足從裴希臉上離開,開始笑著說:“假設從始至終沒有‘恰巧撿到相機的私生粉’這一換,那大家看到的那個一手攪開“相機門’的私生粉又是誰?隻弄出幾張照片就能完美踩在鬱清圓各類粉絲的痛點上,讓他們都感覺被正主背刺,外人能掌握鬱清圓粉絲心理到這個地步嗎?”
冬日寒冷的深夜,警察局外隻有不遠處的馬路上偶有幾輛車路過,這樣靜謐空曠,落針就有回響。
管元凱自認為這張投名狀足夠讓裴希滿意。
可是裴希那邊卻久久沒有回聲。
管元凱逐漸起了一絲焦灼。
怎麼回事,裴希還是不願意,還是說積怨太深星耀那邊不相信他們?
好一會兒,安靜片刻,管元凱終於聽見了來裴希的聲音。
裴希調侃說:“聽管導這麼說,我都得想想後麵還要不要和星耀繼續續約。”
管元凱頓時鬆了一口氣。
“哈哈哈哈哈那裴老師現在想可就杞人憂天了,”管元凱鬆了口氣,“怎麼樣,現在星耀可以相信我們白來文化的決心了嗎?”
“我向裴老師保證——不,我把誓發在這裡,隻要我們擰成一股斷了鬱清圓的生路,像裴老師剛剛說的同心同力,我們白來文化保證裴老師的一切期望不用多久就能實現。”
一切期望實現……
裴希忽然一笑:“承管導吉言了。”
—
#裴希戀情#的詞條仍然掛在熱一,且熱度居高不下。
一段高糊視頻,僅僅是被網友火眼金睛發現鬱清圓換了一邊下車和在車上時壓根沒戴帽子這一個小細節,就挖出整條視頻最重要的兩個信息點。
一,絕對圈內人,跑不了。
二,很有可能和裴希同咖位,而且甚至比裴希咖位還大。
說乾就乾,有一層樓已經有人根據兩條信息羅列圈內能對得上號的大小花名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