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看上了一個,可惜是個呆頭鵝。
我追問是誰,他卻再也不說。
如是過了2年,天天有彆府的佳人借口來我府上找我妹聊天,他卻哪個也沒看上。
於是我那嫁了人的妹子,終於口無遮攔了一次。
那時我們正在涼亭中飲酒,就看我妹子一路烽煙滾滾而來。
待到他麵前,纖指便指到他的鼻尖,說道:為了你我天天跟那幫死丫頭聊天繡花,你說你到底看上了那個?你再沒看上的,老娘要被她們煩死了。
他淡然道,沒有看上哪個。
在我妹子發飆前,我忙出來打圓場:說不定是緣分沒到,緣分沒到呢。
我妹子看看他看看我,看了幾個來回。在將我看毛前,對他說,你該不是看上我這呆頭鵝的哥哥了吧。
於是我口中的酒水全都貢獻給了桌子。
他隻是看著我那妹子,什麼也沒說。
我妹子氣勢洶洶道,莫癡心妄想了。然後又烽煙滾滾的撤了。
我說,我妹子講的不是真的吧!
他隻笑而不答,隻道飲酒飲酒。
兩個月後的一日,他突然失蹤了,同時失蹤的還有我府上一個新近的家丁。
國主命我即刻追出城去,並言他若有不從,格殺勿論。
我終在國境處追到了他。
他說,未曾道彆終是不舍。
我說,即是不舍,便不要走了。
他仍是笑笑,道,不走不成了,隻是舍不下一隻呆頭鵝。
我記起他與我妹子在涼亭的胡言亂語,道,莫不是在說我吧。
他說,是。他眼中無絲毫戲弄之意。
我歎息道:看來隻能用武力留下你了。
我命隨行士兵隻得觀戰,不得插手。
如同每次切磋一般,他的一招一式我均爛熟於心,估計他對我也是如此。擦身而過的瞬間,我在他耳邊輕言,你終是不會放棄你家國主吧。
他未回答,隻是定定的看著我,我知道就算現在說,我永遠跟你在一起也無濟於事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他的太子。
我歎息一聲,上前一步揮劍便斬,他會如何守住這招然後如何轉為進攻,我都知道。這也是我一直在等的機會,一個放他自由的機會。
與我計算中的一樣,我迎著他的劍刃撞了上去。
一瞬間,他吃驚的表情定格在我的眼中,溫熱的液體噴薄而出。我知道我成功了。
他說,怎麼會,你……
我看著他,低聲說,走吧!永遠彆再回來了。然後大聲說,技不如人,楚某甘拜下風。他日戰場必定拚個你死我活。
之後的事情,我都不知道了。隻是從隨從口中得知他棄了那柄隨他多年的寶劍。他奪了兵勇的長刀,說,看誰人敢攔我。隨從顧及我的傷勢,便放他策馬而去。
隻是我不太好,自那日起便沒有一日消停,太醫說傷了肺腑,今生難以再上沙場。
於是便隻在府中教本家的小輩研習兵法,順便指點下武藝。
偶爾還是會有他的消息傳來,他如何輔佐亡國之主重新奪回城池,如何馳騁沙場。兩年後的冬天,我的情況便越發不好,太醫說怕是熬不過這個冬了。
姑姑在我床前,摔了杯盞,哭著說要斬了這晦氣的太醫。
我便笑說,那豈不是坐實我熬不過這個冬天?放了他權當給小輩積福了。
但是終是慢慢的無法下床了。一日我那風風火火的妹子又跑來了。一進門就攆走了屋裡侍候的人,然後指著我一頓大罵。然後罵著罵著就哭了。
她說,哥哥是個傻瓜。哥哥是個呆頭鵝。
我摸著她的頭發,看著正對著床處懸掛的寶劍,笑著說,是,哥哥是傻瓜,是呆頭鵝。
在這個冬天的第一場雪飄落的時候,我知道我的大限到了。我讓人找來了妹子,說,如果妹夫在戰場上遇見了他,就將我那把寶劍送給他,他這把隨我下葬吧。橫豎他也不吃虧。
妹子鼻涕一把淚一把的說,你想的美,你這把我把它煉成灰都不給他。
但是我知道,她會按照我說的做的。隻是,今生再也不能相見了,有點遺憾。
隻是這身後事也都將於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