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 過府一聚(1 / 2)

司馬晟進來時,梁遷正在看掛在牆上的一幅畫。

他身上依舊穿著去錢府時的淡青色錦袍,肩膀上被雨水洇濕了一大片。

做工精細的革鞜也被雨水浸濕,瞧那高度,估計襪子裡進了不少水。

梁遷好像全然不在意自己的狼狽之態,隻是認真打量著牆上的畫兒。

因為側身站著,從司馬晟的角度看過去,更顯得他腰窄腿長,恍如雨中鬆竹,散發著陣陣清香。

“世子,久違了。”梁遷沒有回頭便開了口。

司馬晟步子微頓:“你都沒回頭看,怎麼知道是我?”

梁遷的目光從畫兒上緩緩挪到司馬晟麵上,眼尾微微向上提起一個弧度,眼底卻不帶半分笑意:“我記得世子的腳步聲。”

“你……”司馬晟話音一滯,心中激動之情噴薄欲出。

他居然還記得自己的腳步聲,那是不是就說明他對自己還……

“世子汙我名聲,這事兒該怎麼算?”

司馬晟還沒來得高興一陣子,梁遷話鋒一轉開始質問他。

他一壓眼皮,將眼中情緒儘數按下:“梁公子當年自己做下的事難道都忘了麼?這怎麼說也不能算是汙你名聲吧?”

“以前的事我自是沒忘。”梁遷麵不改色朝著司馬晟走來,停在三步開外,“不過那都是些陳年舊事了,世子如今拿著改了時間的冊子攪黃了我的婚事,這筆賬該怎麼算?”

司馬晟壓根兒就沒打算解釋,他上前一大步,兩人之間的距離急劇縮短,近得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聲。他重重呼出一口氣:“那你……想怎麼算?”

小廝端著茶水到了廳門口,剛好瞅見兩人幾欲貼在一起的臉:“……”

司馬晟察覺到有人,頭也不回低斥:“滾。”

小廝二話不說麻利滾了。

梁遷身量較司馬晟稍矮一些,他微微仰頭直視那雙深如幽海的眸子:“我想怎麼算世子都同意麼?”

帶著梁遷體溫的呼吸緩緩撲在麵上,司馬晟喉結不由滾了下:“……”這話怎麼越聽越……

“世子?”梁遷喊他一聲。

“但說無妨。”司馬晟聽到自己聲音穩當地說出這句話,可微躲的目光還是出賣了他刻意壓製下仍舊緊張的情緒。

梁遷將他的反應儘收眼底,他上前一步,直接堵死了兩人之間僅存的狹小空隙:“既然是殿下攪黃了我的親事,那就賠我一樁好了。”

他站得太近了,即使不說話都難以忽視空氣中獨屬於他的溫度。

但凡梁遷開口說話,司馬晟總能感覺到一股濕熱輕輕掃過自己臉上的每個毛孔。

激得人心口……

難耐,不能自己。

“世子?”許久沒有聽到司馬晟開口,梁遷挑起輕薄的眼皮看他,“怎麼?這件事有難度?”

“沒難度,我賠你。”司馬晟驟然收神。

“好,多久?”

“好親事急不得,容我慢慢想想。”司馬晟應付一句。

“那我就靜等世子的好消息了。”梁遷似是笑了聲,他向後退出一步,轉身往廳外走去。

縈繞周身的溫熱瞬間消散,有些冷。

司馬晟轉身看向那人,梁遷邁過門檻此刻正微微側頭往這邊看來。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膠著,梁遷沒什麼感情道:“沒想到世子如此寶貝我的畫。”

“這畫……”司馬晟張了張嘴,梁遷像是並未打算聽他解釋,衝他稍稍頷首提步離開。

麵前沒了那人的身影便隻餘連綿的綢雨,空蕩蕩的。

他回頭看了眼那畫,上麵沒有落款,有的,是兩隻纏頸交臥的比翼鳥。

的確,這幅畫是梁遷當年親手所畫。

隻是沒想到這一掛就掛了這麼多年。

“來人!”司馬晟驀地回神。

沒怎麼滾遠的小廝又滾了回來,立在門口戰戰兢兢等著主子吩咐:“世子殿下。”

“去給梁公子帶把傘。”

“是。”

“慢著。”司馬晟頓了頓,“就帶王府裡最大的那把烏翎傘。”

“是。”

小廝一刻不敢耽誤,迎著雨水一路狂奔,終於在梁遷離開王府前趕到了。

“梁公子留步,梁公子留步啊!”

梁遷正要上馬車,小廝淌著雨水衝到了階下,將手裡的傘“唰”地一下打開撐到了梁遷頭頂:“郎君,這是大人吩咐小人給您帶的傘。”

傘開如蓋,色深似墨,傘頂上還墜著一隻紅色的孔雀羽毛。

羽毛色彩豔麗,毛色均勻,兩麵以銀絲覆麵,周遭鑲了一圈的金箔,有種低調的貴重。

這傘,梁遷見過。

是烏翎傘。

梁遷的目光頓了頓,接過了傘:“替我謝過你家世子。”

說罷,彎腰進了車廂。

“梁公子放心,梁公子的話小人一定帶到。”小廝穩妥辦完司馬晟交代的差事,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