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動,發出清脆的鈴聲,給這暗沉的天幕中增添了一絲生氣。
江福跟在馬車一側不解問道:“公子,咱們有傘有馬車,您為什麼還要收世子殿下的傘,這不無端欠了一份人情麼?”
少頃,車廂中傳來梁遷的聲音:“就是欠人情才好。”
“這……”江福皺眉。
“走吧。”梁遷擱下三個字不再開口。
知道自家公子不欲多說,江福識相閉了嘴。
不過總覺得公子對這個平王世子有些不同。
到底哪裡不同,他一時又說不上來。
回了梁國公府,門房小廝舉傘迎到了階下:“三公子您可回來了!!”
梁遷拿著烏翎傘下了馬車,就著小廝舉過來的傘往府中走:“怎麼了?有事?”
小廝連連點頭:“回三公子,的確是有事。”
“何事?”
“扶風秦氏邀三公子今晚過府一聚。”
“不去。”
“是,公子,”
“等等。”梁遷頓住步子,細長的睫毛動了動:“扶風秦氏?可有說所為何事?”
“說是秦氏家主過壽,特邀洛陽名士一聚。”小廝從自己懷裡掏了掏,掏出一封四角鑲金的請帖:“公子,這是秦府送來的帖子。”
梁遷掃了眼邀帖:“秦氏家主可是那位平王的故交,秦鴻?”
小廝歪著腦袋想了想:“對,就是那位秦公。”
梁遷接過帖子:“什麼時辰?”
“酉時三刻。”
“知道了。”
“那公子是去還是不去?”小廝趕緊追問了句。
“不去。”
江福不動聲色看了梁遷一眼,心說,既然不去問這麼清楚做什麼?
梁遷走了幾步,回過頭看向江福:“去秦府通傳一聲,就說我身體抱恙不便赴宴。”
“公子……您病了?”
“沒病。”
江福眼皮一扯:“……是,公子……”
還未到酉時三刻,秦府的大門前已經擠滿了前來參加宴席的貴客。
受邀賓客非富即貴,從門口停放的馬車就能窺探一二。
有的裝潢奢華,有的清俗淡雅卻也絕非廉價。
人影幢幢中,司馬晟身穿鴉色寬袍出現在了秦府門口。
他頭戴籠冠,寬袍曳地,一副士大夫的儒雅打扮。
司馬晟粗略掃了眼周遭便提步進了秦府。
秦氏不愧是洛陽望族,前院寬敞透亮。既有亭台樓閣,又有小橋流水,彆致雅靜,頗有名士風範。
跟在一邊的白秉見此庭院情緒並無太大的波動,但凡見識過平王府的奢華無度,再看其他府院總有一種不過爾爾的感覺。
司馬晟鷹一般的眸子掃向眾人,許久後默默收回了視線。
“大人。”白秉麵露疑惑,“大人是不是在找什麼人?”
“不是。”
白秉撇撇嘴:“……”不是才怪。
不遠處,平王正在和秦氏家主秦鴻說話。
他和平王年紀相仿,因比平王清瘦些,容貌也清雅些,顯得年輕個四五歲。
秦鴻眼角的笑紋時不時擠壓在一處,可見和平王相談甚歡。
“大人,王爺在那邊,我們要過去麼?”
“我去打個招呼,你不必拘束,在院子裡隨意逛逛。”
白秉心下一喜,隨即看向庭院中央一大桌的宴前糕點,稍顯扭捏指了指:“那屬下可以……”
司馬晟剜他一眼:“男子漢大丈夫做什麼扭扭捏捏,跟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似的?”
白秉欲伸未神的手指猛地挺直,粗聲粗氣道:“大人,屬下要吃糕!”
“去。”
“謝大人!”白秉樂顛顛地去了。
司馬晟和秦鴻打過招呼後找了處安靜的角落,倚在廊柱上看風景。
周圍儘是些高談闊論的名士貴人,不由心生無趣。
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下,司馬晟側頭,對上一雙眉眼彎彎的眼睛:“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