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白展二人飲酒的飲酒,啃包子的啃包子之際,有個老者上得樓來,衣衫襤褸,形容枯瘦,在樓梯口打量了一番,直直往西麵一個鄉宦打扮的富態老人走去,雙膝跪倒,二目滔滔落淚,口中苦苦哀求,而那鄉宦老人仰麵搖頭,隻是不允。
展昭放下手中的包子,看得好生不忍。正要詢問時,隻見白玉堂啪的一聲放下酒杯,起身離席,走過去,問那跪倒在地的老者:“你為何向他如此?有什麼事情,何不對我說來?”
那老者抬頭一看,隻觀白玉堂衣著氣度既知其非常人,口頌:“公子爺有所不知,因小老兒欠了員外的私債,員外要將小女抵償,故此哀求員外,可員外就是不允。求公子爺與小老兒排解排解。”
白玉堂聽聞,瞅了鄉宦一眼,便道:“他欠你多少銀兩?”
那鄉宦回過頭來,見白玉堂滿麵怒色,隻得執手答道:“原欠我紋銀五兩,上年未給利息,就是三十兩,一共欠三十五兩。”
白玉堂聽了冷笑,道:“原來欠銀五兩。”複又像跪地老者道:“當初他借你錢時,至今二年,利息就是三十兩。這利息未免太輕些。”隨手從腰間荷包中取出三十五兩銀子,向那鄉宦道:“當初有借約沒有?”
那鄉宦聽聞,不絕起身道:“有借約。”忙從懷中掏出,遞與白玉堂。
白玉堂接過來看了一眼,把銀子遞給鄉宦,道:“今日當著大眾,銀約兩清,以後不該你的了。”
鄉宦接過銀子,笑嘻嘻答道:“不該了!不該了!”拱拱手兒,即刻下樓去了。
白玉堂把借約交給地上老折,道:“以後此等利息銀兩,再也不可借他的了。”
老者答道:“不敢借了。”說罷,叩下頭去。白玉堂伸手扶起那老者,反身歸座。那老者千恩萬謝而去。
等那老者走至展昭桌前,展昭對那老者說道:“老丈不要忙。這裡有茶,請喝一杯壓壓驚,再走不遲。”
那老者道:“素不相識,怎好叨擾?”
展昭笑道:“彆人費去銀子,難道我連一杯清茶也花不起?老丈不要見外,請坐了。”
那老者道:“如此承蒙抬愛了。”遍坐於下首。
展昭給他斟了一杯茶,便問:“方才那鄉宦打扮的老者姓甚名誰,在哪裡居住?”
老者回道:“他就住在苗家集,名叫苗秀。隻因他兒子苗恒義在太守衙門內當經承,他便成了封君了,每每地欺負鄰黨、盤剝重利。非是小老兒受他欺侮,邊說他這些忿恨之言。不信,公子去打聽,就知我的話不虛了。”
展昭聽在心裡。而那老者喝了幾杯茶,就告彆去了。
展昭三兩口吃完包子,沒敢多待,會過帳之後,就下樓了,正好在門口遇到回來的銀鳳凰。銀鳳凰見展昭已經用過午餐,自己又不餓,就提議先找個客棧休息一下。展昭正巴不得離白‘小姐’越遠越好,連忙答應。
一下午,展昭都躲在客棧房間之內,跟著銀鳳凰學習易容之術。雖然時間尚短,可展昭聰明強記,也把易容的基本手法和卸妝藥水記了個七七八八,喜得銀鳳凰直誇展昭是她從所未見的天縱奇才。
到了晚間初鼓之後,展昭找了個借口獨自出門,找到苗秀之家。細聽牆內無人,躥房越脊,展昭在暗中見有三間會客廳燈燭明亮,內有人說話。躡足潛蹤,悄立窗下,細聽正是苗秀問他兒子苗恒義道:“你如何得了許多銀子?我今日在長街酒樓也發了個小財,得了三十五兩銀子。”便將遇見了一個俊哥替還銀子得話說了一遍,說罷大笑。
苗恒義亦道:“爹爹除了本銀,得了三十兩銀子得利息。如今兒子一文不費,白得了三百兩銀子。”
苗秀笑嘻嘻地問道:“這是什麼緣故呢?”
苗恒義道:“昨日太守打發項福起身之後,又與候爺商議一計,說項福此去成功便罷,倘不成功,叫候爺改扮行裝,私由東皋林悄悄入京,在太師府內藏躲,候包公查賑之後有何本章,再作道理。又打點細軟箱籠並搶來女子金玉仙,叫他們由觀音庵岔路上船,暗暗進京。因問本府:‘沿路盤川所有船隻,須用銀兩多少?我好打點。’本府太爺哪裡敢要侯爺的銀子呢,反倒躬身說道:“些須小事,俱在卑府身上。”因此回到衙內,立刻平了三百兩銀子,交付孩兒,叫我辦理此事。我想侯爺所行之事,全是無法無天的。如今臨走,還把搶來的婦人暗送入京。況他又有許多的箱籠。到了臨期,孩兒傳與船戶:他隻管裝去,到了京中費用多少,合他那裡要;他若不給,叫他把細軟留下,作為押帳當頭。爹爹,想侯爺所作的俱是暗昧之事,一來不敢聲張,二來也難考查。這項銀兩原是本府太爺應允,給與不給,侯爺如何知道。這三百兩銀子,難道不算白得嗎?”
展昭聽到這裡,暗自搖頭,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突然間心聲感應,猛的回頭見那邊有一個人影兒一晃,不用細看,隻見那人在黑夜之中暗探他人家舍還敢明目張膽穿著一身明晃晃的雪白衣衫,就知道是白小姐大駕光臨了。奧,不對,現在應該叫白公子了。心中不禁一笑:白日替人還銀子,夜間就討賬來了。還真符合白公子的脾氣。
忽然遠遠的燈光一閃,展昭唯恐有人來,一伏身盤柱而上,貼住房簷,望下觀看,卻見白玉堂不見了,暗想:他也躲了。想必黑暗之中他應該也不會看出自己就是穆家寨的那個展昭華。何不也盤在那根柱子上,我們二人鬨個‘二龍戲珠’呢。
正自暗笑,忽見丫鬟慌慌張張跑至廳上,說:“員外,不好了!安人不見了!”
苗秀父子聽聞,吃了一驚,連忙一齊往後跑去。
展昭急忙盤柱而下,側身進了屋內,見桌子上放著六包銀子,外有一小包,他先揣起了三包,心想:三包、一小包留給那花銀子的。叫他也得點利息。可轉念一想,這回穆家寨之行,自己可是吃夠了這個白公子的虧,要不自己把那小包銀子也拿走,全當自己穆家寨受‘欺負’的補償?可手剛伸到銀子前,又想到最後終究是自己先拿到了信物,贏了這場比試,而白公子對自己處處針對也是因為比試所需,實在不能怪他。要是自己現在對那等小事斤斤計較,如何對得起趙大哥送給自己的‘南俠’二字。
當下訕訕一笑,抽身出來,暗暗到後邊去了。
那個人影兒自然是白玉堂。先見有人在窗外竊聽,後見他盤柱而上,貼立房簷,也自暗暗喝彩,說此人本領不在他下。後因燈光,他便迎將上前,恰是苗秀之妻同丫鬟執燈前來登廁。丫鬟將燈放下,回身取紙。白玉堂趁空,伸手點了安人穴道,將那婦人提出茅廁,在那婦人耳邊說道:“嫁漢不知相夫,養兒不知教子,你等婦人就算是終日身居內宅,也是罪大惡極。”言畢,將婦人雙耳消去,用手提起擲在廁旁糧食囤內。
而後他在暗處偷看,見丫鬟尋主母不見,奔至前廳報信,聽得苗秀父子從西邊奔入,他卻從東邊轉至前廳。此時展昭已揣銀走了。白玉堂進屋一看,桌子上隻剩三封銀子,另一小包,心知是先前盤柱之人拿走了一半,留下一半。暗暗承他的情,將銀子揣起,他就走之嗚呼。
等苗家父子趕至後麵,找到安人,念及待客廳內三百餘兩白銀才驚呼中了賊人調虎離山之計,反身飛跑回前廳,銀子早隨白展二人絕塵而去,獨流下二苗對視無語,唯有心痛怨恨而已。
此後白展二人分會兩地,展昭跟著銀鳳凰學了幾天易容術,就先回了趟常州。白玉堂四下逛了逛,也就反身回了陷空島。等二人再見之時,已經是多年以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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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本來到這裡就應該結束了,可有兩件事情作者覺得應該再交代清楚一下。銀鳳凰在展昭下山到客棧見她之後曾經出去過一趟,她去哪裡了?有什麼事情是她在展昭人還在穆家寨的時候不能辦的,非得等他下山她才有事要出門?還有,白玉堂和展昭拿著信回到師傅哪裡,信裡到底寫了些什麼?這場相約十年的比試到底誰勝誰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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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麥,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你這一走,我才發現我離開你是活不下去的。”
“彆,您說話能彆那麼曖昧嗎?這話讓彆人聽見還以為咱倆有什麼呢。我可是還想完成我調戲世間所有美男子的大計呢。要是被人家一傳,說我銀鳳凰改了‘性’趣,找上了女人,還會有男人會靠近我嗎?穆大寨主,您就行行好,彆抱住我了,行不?你要是再不放手,等我一脫身就馬上離開,以後再也不回來了,看你怎麼養活這一大寨子的人。”
沒錯,銀鳳凰借口有事離開後,馬上施展輕功來見的正是穆家寨寨主穆瀟瀟。兩人現在就在穆瀟瀟閨房之內。而銀鳳凰正是杜碧瑤當年介紹給穆瀟瀟的那個一直幫她打理產業的朋友。銀鳳凰因承過杜碧瑤的情,老老實實在穆家寨替穆瀟瀟打理生意,一乾就是十年。可誰叫銀鳳凰是“銀”鳳凰呢,十年已經是極限了。等時間到了,她實在忍不下去,丟下手裡的生意,一個人跑出去乾起了老活,第一個找上的就是展昭。本想出手擒下展昭,風流快活一番,可沒想到這麼一個俊哥竟是故友的弟子,作為阿姨的總不能上侄子吧,這才讓展昭逃過一劫。當然,平時拉拉小手,口上吃吃豆腐,自然是少不了的。
“麥麥,算我錯了,你就回來再幫幫我吧。”穆瀟瀟鬆開銀鳳凰,哭訴道。
“我臨走時可都幫你把一切打點好了,誰讓你自作主張。這時候出了問題,可不管我的事,你自己想辦法去。”銀鳳凰閃身離穆瀟瀟遠遠的,說道。
“你還不知道我這個人?我要是個做生意的人,也不會落到這種地步。這回要不是姓白的那小子給我送來八千兩銀票,我可能都等不到你回來,就得拉著姐妹們出去賣藝賺錢了。”一邊拿手帕摸著眼睛,穆瀟瀟一邊說。
“彆說的那麼可憐,你有多少家產我還不清楚。就算沒有那八千兩,穆家寨也能撐個一年半載的。”搖搖頭,銀鳳凰不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