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告知樂正(1 / 2)

餘冬槿掏出鑰匙打開了掛在大宅門上的鎖頭,推門與樂正一起邁步進了宅子。

正在這時,一陣窸窣聲響從門邊長起現在已經枯黃了的茅草叢中發出,餘冬槿向那裡一看,隻看見了一條灰褐色的大尾巴,一溜便從牆角的狗洞鑽走沒了蹤影。

餘冬槿嚇了一跳,“那是什麼?”

樂正眼神沒那麼好,沒有看清楚,但是猜測:“可能是灰狐狸或者狸子,屋子久沒人住,便喜歡招些野物。”

說的有理,這裡畢竟是大山裡麵,野獸肯定少不了。於是餘冬槿沒有在意,轉頭將這個雖一眼望去略顯破敗,但仔細一瞧卻覺處處講究的宅子,越看越覺大氣秀美。

這大宅的建築風格有些偏徽派,但又不太一樣,外麵沒有高高的馬頭牆,裡麵也沒有飾以繁複的雕刻。高高的院牆內,前麵一個天井,兩邊廂房與正屋上頭還有個矮矮的二層,一眼瞧去簡單,但仔細一看,宅子的門頭、窗框、欄杆等等,邊邊角角都可見大方古樸的簡單雕花。

餘冬槿走幾步,在樂正的幫助下找到了堂屋大門鑰匙,打開了大門上的鎖頭。

不大不小的堂屋內,正前一套八仙桌,兩邊牆麵上光溜溜的,靠大門這頭,一邊有個通往內屋的埡口。

餘冬槿跟著樂正爺爺,從左邊的埡口進去,這裡麵是個中轉空間,正前牆上掛著一張山水畫,畫上蓋了章,餘冬槿看見,章上刻的是“李成燕”三個字,空間右邊一邊是個廊道,一邊是上二樓的樓梯,他們進入廊道,又從廊道牆邊的埡口進去,便又進入一個廊道裡,這裡的牆邊放著一條高案,有燭台與香爐放在上麵,這裡也有個埡口,不過有竹編的簾子從埡口上方垂下,叫人看不見埡口裡的空間。

樂正告訴餘冬槿:“這裡便是家中的小祠堂了。”

餘冬槿一愣,“祠堂放在家裡?”他還以為是單獨一棟在某處呢。

樂正點頭:“是啊,從這宅子建起便是如此了,李氏出了你和你哥哥這一代,一直一脈單傳,也無旁的宗親,有這樣一間祠堂便也夠了。”

餘冬槿驚訝,“一直一脈單傳?”

樂正歎氣:“是啊。”

餘冬槿看著那垂著三道竹簾的埡口,對樂正道:“爺爺,我進去看看。”

樂正:“嗯,你去吧。”

隨後餘冬槿掀開一道竹簾,走進了這間室內空間比堂屋還要大的小祠堂。

祠堂內,中間有垂下被勾起在兩邊的布簾,布簾內靠著牆邊擺著和以前餘冬槿在電視劇裡看過的那樣一層層的雕花高台,上麵便擺著烏木製作的牌位。

不隻是李家的,還有樂正家的,隻不過屬於樂正家的牌位很少,隻有五位,分彆是他乾爺爺的父親母親,還有妻子和早逝的一兒一女。

看那排位,李家確實代代一脈相承,除了他這一代,上麵幾代家中除了有位夭折的女兒以外,都是獨生子。

也不知道,當初原身的親生父母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將孩子送到餘家養的。

難不成是覺得他改姓了餘,就能擺脫李家人早死的命運麼?

其中李氏祖李成燕的並不在最高處,最高處是李氏宏嶽與李氏趙家秀錦,第二位才是李氏祖李成燕與其夫人洪月的牌位。

一百多年,除去太祖爺爺李宏嶽與太祖奶奶趙秀錦,加上牌位還未放過來的李夏夕,一共七代人,都匆匆忙忙的被留在了那時光裡。

餘冬槿懷著內心複雜的心情,過去跪在案下蒲團上,低頭便看見了那片被擺放在下麵矮案上,尺寸大約十六乘十六的木片。

上麵除了密密麻麻得小字,還有若隱若現的羽狀紋路,叫餘冬槿瞧著感覺很是熟悉。

他暫時先將那抹熟悉感忽略掉,仔細去看那些小字。這些文字組成後的詞句對於在這個時代屬於半文盲的餘冬槿來說實在有點晦暗難懂,他拿出了以前上學學習離騷的勁兒,專注去品其中含義。

而這麼一讀,餘冬槿就終於搞明白自己之前看哥哥給他留的信時,心裡為什麼會有那種莫名的不對勁的感覺了。

他哥當初,怎麼可能來不及呢?

隻不過是簡簡單單完個婚而已,都死到臨頭了,完全可以省略那些複雜的儀式,直接請神拜堂就行,多簡單的事兒啊。

他哥不做,隻是因為李家人本就隻能活那一個而已。

李氏祖李成燕,當初按照他的誓言,他將家族氣運抵給了山神,並承諾會誕下一位孩子送與山神與其完婚,因此除了這位山神的新娘以外,李成燕本來不會再有血脈延續下來的。但他沒有守約,誓言因此反噬,便一代一代的糾纏在李家人身上。

所以說,從李成燕許下承諾,卻又毀約的那一刹那,李家便隻能有一個人可以活,那便是山神的新娘。

李家哥哥將自己認為的,可以活命的機會讓給了弟弟。

餘冬槿的腦子裡很亂,他歎口氣,將那木片放在矮案上,對著那些小字出了會兒神。

他以前是獨生子,家中爸爸很早就去世了,媽媽獨身一人帶他長大,所以他不明白有個哥哥是個什麼感受,但這時他好像明白了一點了,至少他明白了李夏夕對弟弟的感情。

哪怕自小便分彆於兩地,哪怕根本沒見過幾麵,李夏夕都心念著他的弟弟,都願意將生的希望讓給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