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冬槿拜見,“嬸娘安好。”
倩娘子點頭,笑道:“好。”她歎:“一晃眼都過去十八年了,你這孩子都這般大了。”她對餘冬槿說:“你被抱走的時候,我才剛滿才十六呢。”她滿是感慨,話語裡全是對年少時的懷念,“哎,歲月不饒人呐。”
樂正也歎:“可不是麼。”
之後靜丫頭過來上了些糖花生酥餅零嘴兒,坐下默默在一旁聽母親與客人說話。
倩娘子得知他們來意,十分詫異,“什麼?冬槿就要成婚了?”
靜丫頭抬眼,放在桌下的手將袖口捏緊,心生失望。
樂正點頭,“是啊,所以想請你幫忙製一身喜服。”
倩娘子疑惑:“一身?隻做新娘的麼?”按他們這兒的習俗,若是隻做一身喜服,單做新娘子的比較多,窮人家裡的女兒們,也沒有自己為自己準備婚服的規矩,多是有些新郎這邊將兩身婚服備好,婚禮之前擇日將新娘的婚服給對方送去,再窮些的,家裡便新郎準備顏色靚麗些的常服,隻給新娘準備,再往下,就都穿常服了,不講究什麼喜服婚服的,一切一以實用為主。
樂正搖頭,“隻準備冬槿的就可以。”
倩娘子嘴巴微微張開,瞧著冬槿有些詫異,不過又覺得不太意外。她倒沒多想,隻以為這孩子是娶到了哪家大戶人家的小姐了,那般人家,女兒的喜服都是自己準備的。她點頭,“行。那冬槿你隨我過來,我給你量量尺。”
量好尺,倩娘子與他們商量了下要用的布料與花樣,期間樂正想了想,又道:“喜服從裡到外都要準備,另外再為冬槿做兩套中衣,兩套冬常服,不過中衣常服不急,可以慢慢來。”他這兩日仔細觀察,發覺冬槿這孩子衣裳並不多,換下洗好的裡衣都打有補丁,是的再做兩身新衣服。
餘冬槿聽樂正安排的這麼細致,心裡感慨不已。
因為要加急,東西也不少,於是定金便去了一兩銀子,樂正非要付錢來著,但被餘冬槿攔住了,他自己拿了錢硬塞到了倩娘子手裡,然後趕快拉著樂正走了。
人老了力氣也不夠,樂正被餘冬槿拉著根本掙脫不了,小老頭氣的不得了,出了門將孫子的手一甩,之後一路上都在背著手嘀咕,“臭小子!你爺爺我有錢!要你付什麼錢!”
餘冬槿聽他嘀咕,聽得抿嘴直樂,樂完了他說:“知道樂正先生有錢,可您存點養老錢也不容易,可不能亂用亂花。”
樂正不滿道:“這叫亂用亂花嗎?!”他隻是想儘點自己的心意而已,他已經暗自決定,等倩娘子交貨那天,他就悄悄把尾款付了,不叫餘冬槿知道。
餘冬槿聽他嘀嘀咕咕,又是好笑。
之後樂正帶著餘冬槿,又去私塾路儘頭——長嶽私塾小學後麵的小道觀裡走了一趟,去算算哪天日子好,適合辦喜事。
也是走了這麼一趟,餘冬槿才知道為什麼大家都稱呼爺爺為樂正先生,他居然也是個童生秀才,以前還是這個私塾小學裡的老師,退下去並不久,前年他哥身體愈來愈差時,他才沒有繼續教書,辭了這份工作。
路過私塾前的時候,又出來抓逃課孩子的老師領著學生準備進私塾,瞧見他們,放下蔫搭搭的孩子胳膊,對樂正行了個禮,也口稱:“樂正先生。”
於是等那位老師進去,餘冬槿就好奇問了樂正為什麼大家都喊他先生,才知道這些。
私塾後麵的那家小道觀名為尋雲觀,裡麵住著一大一小師徒兩個道士,餘冬槿跟著樂正進去的時候,小道士坐在院裡讀經老道士在刨地,觀裡居然有個很大的菜地,就是大冬天的地裡光禿禿的。
老道士看見他們進來,直起腰來,一雙明亮的眼睛就向朝著餘冬槿看來。
餘冬槿被看的一愣,總覺得這道士好像透過自己看見了什麼似的,感覺很是奇怪。
樂正打了個招呼,“李道長。”
李道長露出一個笑來,點頭道:“樂正居士。”
之後一屋子四人去了觀內,樂正帶餘冬槿給觀裡的三清像上了香,之後就將來意與餘冬槿的八字告訴了李道長,
李道長想了想,沒有說話,隻是目光轉向餘冬槿,說:“不急,勞請餘郎君與我入內一敘。 ”
餘冬槿一愣,看了眼爺爺。
樂正也很不解,但看了眼麵帶微笑的李道長,摸了摸胡子,對餘冬槿點點頭,示意放心去。
餘冬槿心裡略有不安,跟著李道長進了裡間小院,坐到了院子裡的梨樹下的石桌旁石凳下,餘冬槿感覺屁股有點涼。
李道長接過徒弟端來的茶壺茶杯,與徒弟道:“去前頭招待客人吧。”
圓臉小徒弟應了後好奇的看了眼餘冬槿便要走,李道長卻又將他拉住,說:“功課還沒做完吧?晚上我抓背啊,你彆偷懶。”
徒弟嘟嘴,蔫蔫道:“徒兒曉得了。”
餘冬槿看他們師徒互動,覺得有意思,忍不住露出一個笑。
李道長見徒弟乖乖的,這才姿態悠然的開始給餘冬槿倒茶,口道:“叫餘郎君見笑了。”
餘冬槿搖頭,接過熱氣飄飄的茶杯,說:“不知道長邀我入內是想說些什麼?”
李道長麵龐帶笑,直說:“樂正先生口中的那份八字雖然不假,但卻不是餘郎君的,你這婚事可不一般,萬萬不可馬虎,所以我想著還是問個清楚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