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這時打開廚房門,敲敲門框,問聽見聲音轉頭過來的孫子:“要不要幫忙?”
餘冬槿頓感不好意思,連忙放下叉在腰上的手,問:“爺爺,我買的那些調味品還有大蒜老薑您放到哪裡了呀?”
樂正彎腰使勁兒將木案下麵的兩個破陶罐拉出來,說:“喏,大蒜薑在這兒呢。”
餘冬槿一瞧,這倆隻剩下半邊的大陶罐裡麵盛著沙,餘冬槿買的大蒜和薑都被樂正埋在沙子裡呢,沙子透氣不蓄水,大蒜老薑埋在裡麵不見光,能保存的更久不發芽。
樂正又把門側邊那個嵌在牆裡的櫃子櫃門打開,“調味品和昨天洗好的碗碟筷子都在這兒。”
餘冬槿走過去,看見他買的那些大包小包都被整整齊齊的擺在上麵幾格,下麵則擺著大大小小的碗碟和筷子勺子、罐子壇子。
昨天廚房之後的整理工作都是樂正來做的,餘冬槿則是去了前頭清掃房間擦洗家具。
餘冬槿點頭,“好,有這些就可以了,爺爺,您繼續去待客吧,得空進來幫我看看火就行。”
樂正見孫子看起來遊刃有餘,點頭道:“好。”不過他想了想,還是撈了一撮箕大蒜和生薑出去,說:“我們幫你剝蒜削薑皮。”
餘冬槿笑了,“那也好。”
出門找了快溪邊的大塊鵝卵石磨了磨刀,餘冬槿開始斬樟子肉。
廚房外麵院子裡,洪奶奶拔出腰間的小刀開始削薑皮,聽著廚房裡的斬肉聲,對正樂嗬嗬剝蒜的樂正說:“你家的讀書人總和彆人家的不一樣,你和林子還有夏夕,都不是遠庖廚的主,反而愛琢磨這些吃的喝的,我還以為在餘家長大的阿槿會不一樣呢,結果居然也是這樣。”
這個林子指的是李夏夕的爹,餘冬槿這身體的親生父親,李鈺林。
樂正這會兒對李夏夕的逝去已經全盤接受,聽人提起也沒那麼傷心了,他畢竟送走了太多李家人,心雖然還未麻木,但也有了十分堅固的承受能力。他笑道:“這是我們兩家的光榮傳統。”
洪奶奶聞言好笑,其他老人家聽了也樂,這傳統挺好的,他們老人家喜歡。
大家一邊喝茶剝蒜一邊閒聊,幾乎全說的是餘冬槿。
其中一個頭發須白,胡須特彆長的老爺子問樂正:“槿娃兒不改姓啊?”
樂正搖頭道:“不改,他們餘家的現在情況和李家差不多,都苦命。”他歎了口氣,說:“等以後看看吧,我琢磨琢磨,看能不能給夏夕抱養個娃兒。”
老爺子歎氣,問:“娃兒你養啊?”
樂正點頭:“我養!”
大家都唏噓,洪奶奶道:“你這老頭還不知能有幾年好活呢,拿什麼養啊。”
一旁癟著嘴的小太奶奶也含糊說:“養不了了,年紀大了。”
長須老爺子說:“你還是和冬槿商量下。”
樂正想了想,說:“看罷,不能耽誤這孩子。”
眾老也都點頭,這話也是,槿娃兒還年輕,雖然有神婚這事兒,但說不準什麼時候就能得山神同意另外娶妻了呢,到時候自己有了媳婦孩子,他們這樣的勞苦百姓,日子就要加把勁才能過得好,在那種情況下,替哥哥養好一個沒有血緣關係的養子,不是件容易的事兒。
樂正把剝好的大蒜生薑送入廚房,把灶裡的火燒的更大了些,然後把蘿卜給削皮切塊,又出了廚房。
廚房裡,餘冬槿將大料下鍋炒出香味後,下入樟子肉加入黃酒將其煸出風味,又繼續炒出色澤漂亮的焦化層,隨後將香味撲鼻的肉盛入罐中,加入開水放到屋外用石頭架出來的火坑上開燉,蘿卜現在不放,等樟子肉燉到一半再下,避免時間太長蘿卜燉化。
樟子肉很新鮮,餘冬槿也很滿意,他高興的拍拍手,進廚房繼續忙活。
這獐子肉的香味一從廚房傳出來,洪奶奶聞到了,忍不住連連點頭,“不錯不錯,阿槿娃兒真有一手!”身為一個老獵戶,她對於野味的料理還是很有一手的,這味道她一聞就知道,肯定壞不了。
樂正眉頭一挑,臉上滿是得意,仿佛在說:那是肯定的,這可是他孫子,廚藝自然沒的說。
今天依舊沒有太陽,但好歹沒有下雪。
烤著火聞著廚房裡傳來的香味,老人家們都覺得心裡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