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不該認錯人的,他的平兒,已經走了有十年。而眼前這個少年,要說相似,像的也是十年前的楊平。
等看仔細了,就更發覺二人的不同。雖是一樣的劍眉星目、相貌昳麗,但這人少了幾分將門之子的風發意氣,多了孩童的天真懵懂。
蕭平旌不自覺地輕柔了聲音:“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剛要回話,就聽見遠處高聲尋人的動靜,急於開口,反倒岔了氣,又嗆住,咳個不停。
蕭平旌即刻意會,兩指抵住舌尖,吹了聲哨子,把人引過來。
等人走近了,他才聽清楚,喊的是……
“飛流,飛流你怎麼樣了?飛流!你彆嚇我!”
匆忙趕來的年輕男子滿頭是汗,氣喘籲籲,臨到跟前,腳下打滑,直接撲跪到二人身旁。
“飛流,你……”
“恩公,救!”
少年憋紅了臉,蹦豆子似的往外吐字。來人卻很快反應過來,仿佛已知事情的原委,起身向著蕭平旌就是深深一揖。
“在下蘇哲。”
“長林府蕭平旌。”
“謝過英雄救命之恩!這是舍弟飛流。”蘇哲轉頭看向少年,示意,“飛流,還不快謝謝人家!”
叫“飛流”的少年並未應聲,反倒是瞪大了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偏過頭,自下而上地打量蕭平旌。
蘇哲剛要出聲提醒,就見飛流摘下了脖子上的長命鎖,遞出去。
“拿!”
蕭平旌一時不得要領,愣在那裡。還是蘇哲開口解釋。
“他是讓你收著。那是他的護身符,輕易不讓彆人碰。”見蕭平旌一臉為難,蘇哲又補充道,“他性子倔,你先拿著。你於他有救命之恩,哪日他有機會報答你,自然會把東西取回來。可彆小看我們飛流,他雖然心智不全,論起功夫,可是少有敵手。”
蕭平旌聽了,隻得作罷,將長命鎖貼身收好,想著將來找機會,還給飛流。
一路同行,蕭平旌聽聞二人遠道而來,從境州遷至金陵,便儘地主之誼,給他們領路。及至進了城門,安排下住處,才與二人分道揚鑣。
臨了,蕭平旌已經轉身告辭,卻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就見飛流也回過頭來,衝他擠眉弄眼,扮鬼臉。
“平兒,你,才是!”
蕭平旌失笑,他那句“平兒”,還是讓人聽見了。
直到看著兄弟二人走遠,他才從懷裡掏出了長命鎖,仔細端詳。
很普通的銀鎖,刻了蓮花魚紋,大約年歲太長,已經磨得平滑,卻一時間叫蕭平旌愛不釋手。
多年前,他少不更事,還真不怕事地向人討要過這樣東西。隻是最後沒能得逞,他還讓人揍了一頓。
那人回他話的時候,很認真。
“這是我的護身符,待到成親之日,要親手給我妻子。”
那人喊他的時候,也很認真,叫他……
“平旌哥哥。”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