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位上校也同樣不厭其煩的替林頓幫腔解釋:“彆這麼說,林頓爺爺。當初你幫了我父親那麼多忙,所有人都說林頓和威斯特是卡森軍團的雙翼,我從小就是聽著這些傳說長大的,現在輪到我和安博了,對不對?”
這樣的談話根本不可能帶來實際進展,更不可能打消林頓小姐的那些天真的念頭,除非讓她真的看清現實。博爾特很早就覺察了這一點,甚至早於滿月節演習,他就開始瞞著那個對自己孫女心慈手軟無可奈何的祖父向林頓小姐偷偷發起攻擊。
他首先威逼利誘的買通了一個曾經假冒貴族後來被識破的小中尉,並設法把他送進了威斯特特種團的軍官培訓班,而且又順藤摸瓜的發現了一個前科累累品行不端的女少尉,而且基於同為女性的理由,林頓小姐對這位女少尉的舉動很是敏感——博爾特立刻想到了一個常用的方法,既易於操縱又對他有利無害:如果林頓小姐受挫後心灰意冷,他既可以借安慰之機去獲得她的芳心,也會獲得老林頓的讚賞;如果林頓小姐越挫越勇,也沒關係,反正慷慨激昂的鼓動他也一樣擅長。
但是,那個不知廉恥的婊/子!居然膽敢拒絕!
博爾特很是惱火。但之後他就忙於滿月節演習無暇分/身,讓那個不識抬舉的家夥從眼底下安然無恙的溜了出去。他還沒來得及彌補這個遺憾,這個小少尉就又膽大包天的冒犯了他:他費儘心機才邀請林頓小姐一同欣賞一場音樂會並共進晚餐,可這個約會裡勳爵小姐從頭到尾都沒精打采,隻因為她收到了一封裝著兩萬塊鈔票的信,威斯特上校和安娜夫人得知後都不約而同的把她訓誡了一頓。
“我不應該和她那麼說的,艾絲特姐姐和安娜說得對,無論如何,都不應該用錢去羞辱人,”勳爵小姐垂頭喪氣的說,“可我當時實在忍不住,那個家夥,那個萊斯,居然敢對艾絲特姐姐那麼無禮!而艾絲特姐姐總是容忍她!”
博爾特少將直覺的認為卡琳•萊斯對威斯特上校一定有特殊用途。他回去之後,重新翻閱了那位少尉的檔案,覺得除了她在幾場大戰中都活了下來,運氣和經驗都不錯以外,沒有什麼其他的過人之處。這樣的軍官和士兵他手下也有很多,他們粗魯,邋遢,膽小,低俗,總會想要占些小便宜,既不懂得軍人應有的榮耀和矜持,也不明白什麼是對帝國的忠誠和犧牲,甚至有的連應有的軍人素養都沒有,整天渾渾噩噩,醉生夢死,除了在戰場上還算能執行命令以外一無是處。
但威斯特上校偏愛這樣的人。博爾特合上了那份檔案副本,他決定給那個女人一個機會。
正如他所料的,那個女人牢牢的咬住了他拋過去的餌,就像餓極了的金魚。他們總是這樣,當那位萊斯中尉到他的辦公室去領取調令時,他盯著那個清秀單薄對自己唯唯諾諾的順從的少女想,碰到魚餌就拚命的吃,從不去想會把自己的肚子撐破,還是會吞下魚鉤。
但這條金魚的能力還不錯。她很順利的進入了特種團,而且當天還讓勳爵小姐吃了苦頭。
博爾特當天晚上就去元帥官邸探望了林頓小姐。他準備了一大束白色馬蹄蓮,那是勳爵小姐最喜歡的花,之後聊天時還恰如其分的譴責了那個不遵守決鬥規則的投機取巧的混蛋。
“不用把他們放在心上,安博。卡森軍團裡有很多這樣的家夥,他們隻會暗地裡下黑手,像個流氓一樣,從來不知道什麼是決鬥規則——”
勳爵小姐客氣的向他表示她需要休息。
博爾特離開的時候,在回廊裡遇到了那位晚歸的威斯特上校。當他們彼此致意擦肩而過的時候,威斯特低聲開口:“彆動卡琳•萊斯,少將。我知道你看她不順眼,但她是無辜的。”
“無辜?”博爾特微笑著轉頭注視那張漂亮的臉,“我不知道你是否看過她的檔案,毫無疑問,她絕不可能無辜。至少,有幾位我們都認識的紳士,都曾經向我提到過,他們遇到過一個惡劣的無視軍紀榮譽而且屢教不改的部下。”
“我想實情是否如此還值得商榷。”艾絲特淡淡的說,“但我現在認為她對我很有價值,對安博也一樣。”
“所以你讓那個不知輕重的家夥毀了安博的手臂?”
“這是我的疏忽,但從長久打算,這對安博有利。她得知道,戰場上和訓練場上是不一樣的。”
“我想我們不用再爭論什麼文明和野蠻的話題了,反正每次都談不攏。”博爾特笑了笑,朝艾絲特微微一躬,極有紳士風範,語氣裡滿是對對方的尊重,還有一絲對自己心愛的人的心疼,“您是她的長官,我沒有權力乾涉,但請您下次做對安博有利的事的時候,想想她的家人和朋友的感覺。”
他轉過身,心滿意足的告辭了。
卡琳•萊斯,他在心裡暗自不屑的重複了一遍那個名字,滑頭的家夥,她是第三特種團的軍官,是勳爵小姐的對頭,是威斯特上校中意的部下,而且,最重要的,還是我的金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