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件事我必須告訴你!”
“什麼事?”是哥哥病重住院的時候,在那段混亂不堪的日子裡,父親仿佛突然間蒼老了許多,貝石不得不回到家中分擔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照看病重的哥哥。
從學校畢業之後他便一直住在外麵,不斷嘗試著自認為是夢想的那類事物。雖然還未品嘗過成功的滋味,卻能夠清晰感受到那種越挫越勇的情緒。
“等你接手這份工作之後就不能再用原來的名字了。”父親停頓了片刻,觀察著貝石的反應。
“嗯?”除了哥哥偶爾的詢問之外,父親從不過問太多的事情,哥哥會把聽到的情況主動傳達給父親,此時突然聽到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貝石頗感意外,“什麼工作?”
“到時候你就明白了!”父親緩緩說道,“總之,開始工作以後你就是‘貝先生’了。”
“是介紹新工作給我嗎?”“貝先生”,聽上去應該是個十分體麵的工作,貝石漫不經心地說,“不過我現在應該不需要。”
“差不多吧。”父親思考了片刻。
“謝謝了,不過還是算了,沒必要!”貝石不願又多欠下父親一個人情。
此後,父親又陸陸續續說了許多莫名其妙的話,貝石沒有放在心上,也懶得理會。他覺得這隻是由於哥哥病重住院,父親失去了幫手有些勞累的小情緒。
當父親說“這個工作必須有人來做的時候”,貝石判斷那隻是父親在期待哥哥能儘快康複的心情。
“很多東西我都記在了本子裡,不明白的時候就去看看吧。”父親指了指書櫃上的盒子。
貝石感覺父親正在用委婉的方式討論一個自己極不情願麵對的問題。
“你能原諒我嗎?”
有一天,父親突然這樣問道。貝石詫異地看了父親一眼,並沒有回答,他看到了父親目光中那難以言表的無奈。父親偶爾是會這樣的,毫無預兆的表現出一份滿懷歉意的關愛。貝石明白千萬不要為此而感動,或者衝動之下答應了父親提出的要求,即使是父親應允下來的事也絕不能當真,惟有將這份柔情當作一場幻覺才能避免將來的失望。
哪知,突然有一天,父親毫無征兆地失去了記憶,手足無措地站在貝石麵前,眼神中閃爍著驚恐的目光。
哥哥告訴貝石,因為父親將那個特殊的能力使用在了自己的身上,抹掉了所有的記憶。
同時,父親也失去了那天生的稟賦,他人生餘下的時光再也不必與那怪異的工作糾纏不清了。
假若僅僅如此也並不會使貝石感到恐慌或擔憂,反正還有哥哥,他很放心。可沒想到的是,幾個月之後,哥哥竟然病故了。看來,這真是一場不可治愈的疾病。
對於即將麵對的結局,哥哥似乎是有預感的,仿佛已經聽到了死神的召喚。
在父親無法工作之後,哥哥又病重住院那段日子裡,貝石在哥哥再三的懇求下答應了一個令人為難的請求——切換掉貝多的記憶。
那時,貝石不過是充當了一次助手的角色,關鍵的步驟仍是由重病的哥哥完成。
這應該也能勉強算作是一次經驗了吧!
然後,哥哥看了看失去記憶的貝多,憂心忡忡地告訴貝石:
“貝多也是個不能工作的人了,現在,隻剩下了你,對不起,這回你不能選擇了!”
聽到這番話,貝石急忙寬慰哥哥,告訴他病情並不嚴重,一定會儘快康複起來的。哥哥微笑著表示相信這些話。翌日清晨,仍在睡夢中的貝石被人輕輕推醒,有個護士溫柔婉轉地將一個噩耗告訴了他。
接下來,貝石毫無選擇地放棄了自己的名字,從此之後,他就是名副其實的貝先生了。他必須接受與之前相比有些枯燥的生活,必須接受父親與貝多的無知,必須放下心中的不滿回到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