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愛人
江一念覺得自己真是虛度了太多時光,他為了一句回答奔波了這麼些年,而得到的答案卻是柳蘊再也不會醒來。
那朵雪蓮,還是來得晚了。
但看著柳蘊安詳故去的樣子,江一念覺得,自己對他,今生終於再不可能有執念。
閉上眼,陽光晴好,身後下屬熱烈盈眶。
——我回來了。
於是一切都開始轟轟烈烈地上了軌道,不過短短一年時間,在得力臂助的協助下,江一念就讓聽潮閣重新崛起,隻是此前掌權的左護法,被不動聲色地清刷了下去。
到了這種時候,男人嘛,權也有了,名也有了,貌不算老,情尚算深,自然就有無數姑娘搶著要嫁。
但每次被逼著相親的時候,江一念總會下意識地想,這姑娘廚藝如何?畢竟江湖兒女,愛好個烤生肉什麼的,野外吃吃還行,居家可不成。至於大家閨秀……有幾個是親自下灶台的?不燒廚房就算好了。
下屬偷偷笑他,說:“老大不會是這些年吃得習慣,離不開蘇老板了吧?乾脆娶了蘇老板得了!”
胡說,多數時候他還是有什麼吃什麼的,隻不過蘇文做得,實在是太好吃。
處理公事累了,一個人喝酒也沒滋沒味兒,開始想念蘇文的笑容和他釀的酒。
不知怎麼地,江一念隱隱有種蘇文種出來的東西都比彆人的好吃的感覺,這感覺從未那麼深切。
待到心裡的檻邁過去之後,他開始覺得寂寞。
而真正下決心立刻就去找蘇文,卻是偶然的。
閒來翻看自己以前離家時間的記錄,發現一段時間自己想不太清楚,待老管家湊近一看,笑了,“這不就是您在破廟裡救了個人那年麼,您當時回來還說人家許諾送您什麼酒,成親的時候喝。話說回來了,咱什麼時候辦親事兒呐……”
江一念想了想,臉色驟變。
原來如此……這麼些年蘇文對自己的用心不是沒有懷疑過,可由於種種原因,沒有想到這上麵去,直到現在才發現,是自己太疏忽。
送彆的時候蘇文期待的樣子突然有了最好的解釋,江一念倒沒覺得有多不能相信,隻是覺得自己早該明白的。
從他提出交易的時候開始。
而這一年多以來自己隱秘的思念也像是找到了最好的切入點,江一念腦子還有點兒不清晰,但他想,我要去找他。
一路上他枉自輾轉難眠,覺得這事兒不靠譜。可當他發現自己這最難熬的幾年,都是蘇文陪他走過來,並且他現在對彆人也沒什麼興趣了的時候,他下了決心。
然而,四海樓的掌櫃笑吟吟對他道,“一年多以前蘇老板就賣了四海樓給快頤閣,隻不過對外還掛著他名號而已。”
“……他去哪兒了?”
“唉喲,這我可不知道。”看著江一念一時不能相信的神色,掌櫃的想了想,終於又慢悠悠地說,“不過這內情,我倒是知道點兒。”
江一念猛然抬頭。
三天後。
城南一座小院子,依舊種了那麼些花,以菊花為多。隻不過蘇文不是為了效淵明高臥,隻是打算泡菊花茶做重陽糕。
他養了條狗,自覺還是它好,和某人一樣死心眼,卻比某人令他來得快樂得多。
今日,蘇文也依舊早早起來澆了花,前些年身子損得太過,也是該休息休息。
可惜未免太清寂。
真是要小心言語,他剛這麼想完,就聽見沉穩而有力的敲門聲響起,於是他隻得一邊腹誹大清早的不要騷擾花花草草啊一邊去開門。
門打開,門內門外一時愣住。
清晨的風清新歡快,飄來了門內剛煮好的糯米粥的香味,讓江一念沒吃早飯的肚子十分興奮。
呼,他長出一口氣,還好蘇文過得不錯。那掌櫃的未免把內情說得太恐怖,搞得他反思了好幾天對蘇文的虧欠,最終認定還一輩子大概能扯平。
這是好處,但也確實讓他結結實實擔心了一把。
“……不讓我進去?”他提著一包花籽,笑得篤定。
隻是心裡未免忐忑。
“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