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故人罷了。”
既然是故人,少不得請進來,總不好顯得小氣。
蘇文歎了口氣,罷了罷了,認命吧。
可席間江一念吃得實在太開心,覺得已經很久沒有吃過如此舒服的早飯,便忍不住地一直傻樂。蘇文下意識地想,太忙了以至於吃得特彆不好?
一來二去,什麼話都說出來了。
“蘇文,我知道我不是個好情人……”
“我看蠻好嘛,很癡情。”蘇文這句話真是沒什麼特彆的含義,但聽在江一念耳朵裡就讓他覺得自己真是有罪。
歎了口氣,“你先聽我說,”江一念很鄭重,蘇文覺得一年來過於平靜的心竟然一跳一跳,不好,莫不是粥也能醉人?
“我喜歡你。”江一念其實想握住蘇文的手這麼說,可他的嘴等不及手了——原來一旦衝破所謂舊情的束縛,這份喜歡早已勢不可擋。
一陣沉默。
“……曾經我也是。”蘇文隨意地笑笑,但心裡這麼些年練出來的鎮定早已毀於一旦。
下意識地,還是要拒絕。
可江一念笑了,“我等你重新喜歡上我。”他放下花籽,道聲保重,明天見,便笑著離去。
——還能承認,證明不恨他。用時間慢慢磨,還有的是機會。
蘇文有點兒不能反應,他第一個想到的是喜,隨即又氣,接著強作鎮靜。
太傻了,這個人實在是太傻了,實在是讓人怎麼都說不出來。
一定不能答應。
可在江一念連續不斷一個月的騷擾之下,他有點兒動搖。
為了檢驗自己,也為了不為難彼此,他下了最後通牒,請江一念離開。
結果那天,江一念在院子裡站了整整一晚上。
第二天早晨醒來,蘇文抱著被子偷偷拿眼睛去看院子,第一眼沒人,說不清什麼感覺,隻是瞬間覺得眼睛酸澀。
但仔細一看又發現,那人又睡在石桌上了,吃準了自己舍不得!
他終於走出去,長歎一聲,“江一念,你知道,如果你隻是感恩什麼的,要想清楚。”
“我想了很久。”快要像你清楚我什麼時候是在裝睡一樣清楚。
“我怨過你,但我現在想,給你個機會或許不算對不起自己。”畢竟你真的沒做什麼令我傷心至極的事,你隻是呆得有點兒匪夷所思,或許我也是。
江一念緩緩回過頭,看著蘇文。
這時候他的眼神比當年對柳蘊的可是深情多了,蘇文滿意地想。
其實這是一點也不露骨的眼神,隻是溫柔的堅定。
“若你相信我前半生的執著,就也該相信我後半生的執著——我喜歡你。”江一念覺得,這或許是他一生所說過的,最深情的話。
蘇文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或者說他不知道除了說“我相信你”之外該怎麼反應。
江一念看他怔住,便迅速回過頭去看天,但是伸手披了件衣服在他身上,“早晨太冷。”
啊?怕是臉紅了罷?蘇文想。
蘇文覺得這天氣真是再暖和不過了。
他笑著歎了口氣,輕輕握住江一念的手,“……早飯吃什麼?”
——你我既然愛上,有個機會就彆要放過。縱然曾經有傷害,但有心彌補的話,依然可細水長流。
畢竟是,所愛之人。
清晨的風,好聞極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