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又趕緊找補說,“貝勒爺,小的對此事還沒經過實地查驗,所以這也隻是暫時的猜測而已。”
剛說完,迎麵便有一輛馬車快速駛了過來。
果然是他之前安排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讓這位四貝勒受了什麼啟示,待洛冰上了馬車,他囑咐了車夫幾句後,自己則重又扳鞍上馬,快速調轉馬頭,朝著橋的方向一溜煙去了。
此時雨基本上已經停了,奇怪的是,這人沒有安排車夫直接送她去往集合點,而是來到了前麵兩裡地的一個城鎮上,接著就拐進了一個小胡同裡。
待洛冰進了院子,剛要下車,就有兩位十五六歲的年輕丫鬟模樣的人臉上堆笑迎了過來,說是這就帶她去洗漱更衣。洛冰這才知曉,那人是讓自己先休整儀容後再出發。
經過剛剛那番折騰,洛冰此時確實已經凍壞了,兩隻手早就僵住了。
待進屋後,看到屋子裡熱氣騰騰的木炭水,她不由得慨歎那個四貝勒還真是挺細心的,難怪以後他能成大事!
既來之,則安之。
待洛冰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熱水澡,換了新的衣衫、鞋襪出來,發現自己的醫女衣衫、帽子,連同鞋襪正被剛剛的兩名丫鬟放在了幾個炭火籠子上細細地騰烤著。
她們見她出來,連忙笑道:“姑娘莫要著急,隻需再等上半刻鐘就好了。”
洛冰連聲向她們道謝,又覺得自己乾坐著無事可做,這就坐下來拿出自己的醫學手劄慢慢翻看了起來。
誰知剛看了兩頁,便有另一名穿著素麗衣裝的丫鬟來請,讓她移步書房。
洛冰進去一看,這才兩刻鐘的工夫,那位四貝勒就又回來了。
還好,這次見麵,他對她沒有什麼過敏的反應,不然洛冰肯定要尷尬死!
按照常禮問安後,這人請她坐下,然後緩緩說道:“錢醫女,剛剛爺已派人去了煉兵廠進行查問,結果還真如你所猜想的那樣,他們平日確實是將冶煉兵器的廢水倒進了附近的河溝裡。”
洛冰一聽,臉上立時帶笑道:“那真是太好了!這樣太醫院就可以對症下藥,不出幾天,疫病就能被控製,百姓們就可以放心地過一個安穩年了!”
他沒想過她得了好消息,首先惦著的竟是那些疫病患者,於是略有些為難地繼續說道:“錢醫女,隻是你剛剛直接把自己的發現告知於我。因為涉及你我今日相遇之故,太醫院那邊怕是很難為你論功行賞了……”
洛冰聽了這話,很是不以為然地回道:“謝謝四貝勒為小的考慮。比起消除疫病,賞不賞的都不是什麼大事。而且就小的目前這品階,太醫院的人不知曉,反倒是一件好事呢!”
四貝勒聽了,想想她的處境,倒也覺得在理,難怪她剛剛肯將自己的發現說給他這個直接管事的人聽。
想起她家獲罪的事情,他忍不住試探著問她:“錢醫女,難道你就不想以此功勞為自己的家族翻案嗎?”
錢家的事,他竟然也知道?!
洛冰有點疑惑了,沒想到他對自己的事竟然如此清楚。看來他很是關心德妃啊,把每個為其治病的人都查得一清二楚。
其實,錢家的事情,洛冰本來就沒有經曆過,那些所謂的親人,她更是一個不識。現在聽他提及,她也隻是怔了怔,然後淡淡地說道:“若是有冤情,小的自然想為家人翻案。隻是,在此之前,還需先看看以往的卷宗和診療記錄,就會知曉當時是怎麼一回事了。”
沒想到的是,他竟然一口答應了,“好,日後爺這邊有機會,定會想辦法幫你把它們調出來,或是找人謄抄一份。”
洛冰聽了,忙不迭離座謝恩:“多謝貝勒爺!”
他也隻是淡淡地道:“不用客氣,今日你也算幫了我們的大忙。那麼你呢?有沒有特彆想完成的心願?”
洛冰很是認真地想了想,最後還是低聲說道:“多謝貝勒爺,小的確實是有一些心願,隻是現在看來太過遙遠,不提也罷。眼下嘛,倒是真有一個,不過超出小的的職責,不知當講不當講。”
四貝勒很是利朗地說:“你有什麼想法,儘管提就是了!”
洛冰這才說道:“貝勒爺,剛剛在村子裡,小的看那些患者幾乎都是貧困人家。年關在即,如果可以的話,能否麻煩您向萬歲爺請旨,給這些人爭取一些過年的物資?”
他再次為她的這番話感到意外,但還是鄭重地向她保證道:“錢醫女,這個你不用擔心,到時朝廷會統一安排好的。”
洛冰這才放心,然後從袖口拿出了自己的醫學手劄,將自己今天記錄的那幾頁文字小心翼翼地撕了下來,然後說道:“貝勒爺,這是小的今日記錄的一些病患症狀,還有那幾個病患較多的村子共有的特征,內容大多和冶煉兵器的廢水相關。不過我這是用的醫學體,貝勒爺若是有需要,可以著人按照常字再謄寫一份。”
他走近一步,伸手接了過去,仔細看了看,這上麵的好些字自己確實不認得。
想起她要趕往上石村的事情,他連忙道:“既然疫病的緣由找到了,一會兒到了集合地,怕是又要忙起來了。你身處病患最多的村子,也要注意身體才是。”
雖然隻有寥寥數語,但洛冰聽了,卻覺得此人雖然貴為貝勒,但還知道關心他人,意外之餘,連忙說了聲謝,這才道彆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