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裡煩亂不堪地想著,不一會兒馬車就在一個偏門旁停了下來,原來是到目的地了。
洛冰抬眼看了看麵前這偌大的四爺府,雖然不及現代社會的雍和宮氣派巍峨,但周圍低矮的一眾建築與之相比,已是難以望其項背了。
他們這次去的不是內宅,而是一個類似書房的中等大小的房間,裡麵放著書桌、書架。而弘暉阿哥此刻就躺在裡間一張靠牆擺放的床榻上,緊閉著雙眼,倒是一副安靜乖順的模樣。
在他身邊守著的,是兩位奶嬤嬤,還有那個她幾天前曾見過的四貝勒,當時他還甚是關心地問她怎麼處理麻煩之事,而此刻的他卻臉部陰沉、神色鬱結。在屏風後麵,影影綽綽的似藏有人,不用想,應是後院內宅之人回避外男之故。
柳葉李向奶嬤嬤詳細詢問了弘暉阿哥在他離開之後的各種情況,聽過後這才又細細切脈,然後便讓外間站立的洛冰上前一步,對她道:“錢醫師,你也過來仔細瞧一瞧。”
自見了那個四貝勒,她就開始有些擔心,這人一會兒若是又對自己過敏可怎麼辦?
於是連忙請旁邊侍立的人端了木炭水來,趁柳葉李詢問弘暉阿哥病況時,便在靠外的地方洗手淨麵。見柳葉李提及自己,她這才緩緩走了過去。
此刻的弘暉阿哥氣息微弱,洛冰凝神屏息、努力守神,切了一會兒脈,又翻了翻他緊閉的眼皮,然後再次閉眼切脈。
待心裡有了決斷,她這才起身走到柳葉李身邊,低聲對他道:“大人,小的探得有幾種氣息凝聚在一起,猶如在茫茫海水中尋找浮木一般,覺得不單單是時氣引起的病症。”
柳葉李聽了,這才道:“果然和我診斷的一樣!既然這樣,那你就施針看看……”
既然要施針,洛冰請人端了一盆炭火放在床塌邊,見奶嬤嬤為自己搬了一個矮矮的繡墩,緩緩坐下後,這才掏出了袖子裡的布卷針筒。
待兩位奶嬤嬤幫忙解開弘暉阿哥的衣衫後,洛冰又轉頭看看柳葉李,見他點頭,這才開始下針。
過了好一會兒,洛冰一一取回了醫針,這才又重新切脈。此刻弘暉阿哥的脈象確實和之前大不一樣了,就像海麵上有了一座燈塔似的。
她感覺終於鬆了一口氣,遂有些輕鬆地站起身,又請柳葉李上前診脈。
他看過脈象後,緊鎖的眉頭終於展開了幾分,臉上也露出了放鬆的表情。
其實,接下來的事情並不輕鬆,因為涉及貝勒府宅院的安全問題。
柳葉李和洛冰對視一眼後,這才暗示那位一直在旁靜坐的四貝勒到外間說話。
見他們都走出了裡間,洛冰這才笑著對兩位奶嬤嬤問道:“嬤嬤,咱們這後院,可種有夾竹桃?或是刺梅、變葉木、烏桕、紅背桂花、油桐、金果欖這些植物?”
她們皆說沒有,洛冰便又對二人道:“嬤嬤,我這裡也想瞧瞧您們的脈象,請問是否方便?”
洛冰這是客套話,她們能有什麼不方便的?細細切脈後,她發覺二人的脈象果然也都有問題,她這才從裡間出來。
柳葉李這邊也正給四貝勒診脈,見她出來,過了一會兒,這才離手。看到洛冰點頭,他這才稟道:“貝勒爺,咱們府上怕是存有飲食問題。”
此話一出,四貝勒先是雙眼怒睜,隨即出聲問道:“柳葉李,從脈象上能看出是怎麼回事嗎?”
柳葉李這才詳細解釋道:“貝勒爺,剛剛下官請錢醫師用了撥亂反正針法,這才完全探明弘暉阿哥病症所在,一是因為其本身體質虛弱,得了時氣之症;二是因為食用了一段時日存有問題的食物,導致慢性中毒……不僅如此,貝勒爺您,連同阿哥身邊的兩位嬤嬤,也有輕微中毒的跡象。隻是成年人的抵抗力強一些,所以暫時尚未發病。還望貝勒爺能儘快於府上徹查事情真相,下官才好對症下藥……”
後麵的事情就和洛冰無關了。中毒事件若想水落石出,估計還需要一點時間,所以柳葉李便讓她先回惠民藥局。
因為四爺府的安全問題非同小可,臨走前,柳葉李還特意叮囑她:“錢醫師,四爺府之事……”
洛冰忙接口道:“大人請放心,今日之事,小的絕對不會對人吐露半字。”
柳葉李這才對她道:“錢醫師,辛苦了。”
之前在太醫院,她們這些施針醫女哪有機會聽禦醫大人說“辛苦”二字。現在聽柳葉李說“辛苦”,洛冰便知他今日對自己的表現還算滿意,這就退出了書房,仍舊坐了那位車夫的馬車回藥局。
又忙碌了一天,快到戌末時分,惠民藥局關門時,柳葉李終於回來了。
直到洛冰各項事務打點清楚,他才請她到了空無一人的議事廳。
她低聲問他:“大人,四爺府事情都解決了吧?”
柳葉李一臉疲憊的神色,“貝勒爺一向治家嚴謹,沒想到如今出了此等事件,所幸很快就查明了原因。原來是有人時不時地在四爺府內水井裡下了會導致慢慢中毒的花粉,弘暉阿哥本身體弱,所以這次他就先病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