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民藥局中午的團餐,其實就是泡發了的白麵條,還配有幾樣醬鹹菜。
洛冰早就餓透了,此刻已到了饑不擇食的底部,竟然吃了一大碗麵條。隨後就是像上午那樣繼續上崗,為排起長龍隊伍的病患瞧病。
過了晚上戌時(7—9點),十個小時下來,洛冰數了數藥方編號,今日共診脈下藥一百多人,打破了她從業以來的最高記錄。如此多的人,就怕出現傳染病患者,慶幸的是,這裡目前沒有發現此問題,這讓她的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如此大的勞動強度,勞累的她晚上連失眠的機會都沒有,估計連天上打雷都聽不見。
第二天起床,速速洗漱過後,洛冰連忙來到了惠民藥局的集合大廳,等著點名。
讓她意外的是,長期以來,這裡隻有兩名男醫師和四名醫員,加上她這個新來的,也就區區七個可以看診治病的,難怪昨天累死累活的,病患依然不見少。
隻是竟然不見劉醫女所提的柳葉李。
吃早餐的時候,昨日那個對洛冰很是和善的男醫助竟然坐在了她的身邊,還自報家門,熟門熟路地和她打招呼。原來他竟是太醫院右院判孫大人的表姐婆家侄子的表兄弟。
洛冰猜想,可能是他醫術一般,所以才因七拐八拐的親戚關係被安排在了這惠民藥局。
見她打聽柳葉李,他連忙解釋說:“柳葉李大人昨日就到四爺府了,到現在都沒回來呢,看來弘暉阿哥這次病得不輕……”
四爺府?
洛冰怔了怔,“王醫助,您是說四貝勒府嗎?”
他點點頭,自顧自說道:“這次情況一定很嚴重,不然旗主貝勒也不至於把送藥材的事情給忘了……”
這時洛冰才知曉,原來她認識的四貝勒就是鑲白旗的旗主,惠民藥局補充藥材的事情歸他管。
昨日藥局缺藥材,她在心裡把鑲白旗旗主埋怨了不下數十次。哎,早知道是他,她就少罵他幾句了。
那個王醫助雖然是靠姻親關係進的醫學係統,但他對洛冰比較和善,連帶著他身邊的幾位關係不錯的同僚也對新來的她比較照顧。
他們在洛冰的診療台上特意準備了一個精美的蓋碗茶杯,還時不時地為她添茶倒水。
剛開始洛冰還有點受寵若驚,緊接著她就明白了他們的意圖。原來這些人都押了她能待夠兩個月的賭注,對她好,本人才能留得住嘛!
原來這樣!洛冰在太醫院見慣了各人自掃門前雪的人際關係,忽然在這裡遇到這麼一群活寶,不由得覺得他們好可愛……
進了幾口早點,今日開診時間就快到了。洛冰正擔心今日藥材補給不及時該怎麼辦呢,就聽得外麵有人喊叫醫助們乾活的聲音:“四貝勒派人給咱們送藥材了,大家快過來卸貨!”
一聽到“四貝勒”三個字,她不由得想起王醫助的話,既然藥材送來了,那弘暉阿哥的病應該也有好轉了吧?
她正想著這件事,忽然看見一個五十多歲、臉上帶疤、身穿禦醫服的男子進了義診室,直接走到了洛冰身邊,也不等她反應一下,他就開口問道:“你就是昨天新來的醫師吧?走,跟我出去走一趟!”
洛冰正覺得莫名其妙時,王醫助連忙在一旁提示她:“錢醫師,他就是柳葉李禦醫大人!”
洛冰聽了,這才慌忙站起身,還來不及喊聲“大人”,那人接著又問她:“你的醫針帶了吧?”
見她點頭,他這才又說:“走吧,馬車還在外麵等著呢!”
洛冰跟在柳葉李後麵,懵懵懂懂地穿過病患密集、人聲鼎沸的人群,好容易擠出了惠民藥局的大門。
果然,在大門不遠處,有一輛馬車等在那邊。意外的是,駕車之人竟是她見過的,就是之前曾在四貝勒彆院送她前往上石村的那個人。
啊?這位柳葉李禦醫大人不會是要她跟著去四爺府吧?
剛坐上馬車,柳葉李直接問洛冰:“聽說你在醫學選拔考試時用了一套撥亂反正針法?”
見她點頭,他那張帶著刀疤的臉突然笑了起來,不像之前那麼讓人害怕了:“那可是錢禦醫的絕活,沒想到竟然後繼有人,真是讓人欣慰。錢醫師,弘暉阿哥這次的病有點難纏,一會兒需要你幫忙施針再試試,萬一有好轉的機會呢!”
聽了這話,洛冰心裡警鈴大作,艾瑪,弘暉阿哥病危,現在讓她參與進來,這豈不是往坑裡跳嗎?
可是怎麼辦呢?他是那個四貝勒的嫡長子,而且醫者也沒有選擇病患的權利,她又不能找個借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