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太子。(2 / 2)

風月狩 尤四姐 4628 字 8個月前

這個年代對應的稱呼太分明,殿下通常隻作太後、皇後與太子的稱呼。他既不可能是太後,也不可能是皇後,那麼唯一一種可能,就是太子。

怪隻怪傳話的人沒有避諱,真是連捂嘴都來不及,這下算是讓她知道他的身份了。他微挺了挺胸膛,重整一下精神,漠然應了聲“知道了”,方才對堂下道:“小娘子不是要見太子嗎,淩某就是太子。”

此刻的居上,真恨不得地心有個現成的洞,能讓她一頭紮進去。天底下怎麼會有如此荒謬的事,隨意結識一個姓淩的就是太子,這運氣真是好得沒邊了。

剛才她信口雌黃,說了什麼?是不是說自己要見太子,是為了嫁給太子?天啊,這不會是個噩夢吧,怎麼會如此真實!看看上首的人,揭穿身份後好整以暇,那句“淩某就是太子”,說出了定鼎天下的恢弘氣勢。

自己現在應該做什麼?忙拉著同樣驚呆的藥藤肅拜下去,儘量做到禮多人不怪吧。

上首的人扔了句“免禮”,頓了頓又道,“剛才小娘子所言……”

“全是胡說八道,請殿下彆當真。”

這就不對了,淩溯眯了眯眼,“全是胡說八道?也就是說小娘子求見太子的原因是杜撰的,既然不是真心求見太子,那就證明確實是一心想去探訪高存意,好為今日的一切做準備。”說罷竟有些痛心疾首,“我原本已經相信小娘子的話了……”

居上頓時騎虎難下,不承認,接下來是大罪;承認了,臉就徹底丟儘了。但是相較全族獲罪,個人的榮辱其實不算什麼,權衡利弊一番,兩者取其輕,她垂頭喪氣說是,“我太驚訝了,一時腦子轉不過來……沒錯,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見到太子殿下。”

淩溯轉頭看了看一旁的長史,嘲弄道:“辛娘子一會兒是,一會兒又不是,真把我弄糊塗了。”

居上忙道:“我可以糊塗,殿下千萬不能糊塗。我昨日求見太子的內情屬實……殿下什麼時候放我們回去?”說著又要咧嘴,“我想回家。”

罷了罷了,又要哭起來,一哭就讓人頭大。

淩溯擺了擺手,對副率道:“放她們走吧。”語畢又垂目打量一眼,“不過小娘子打算穿成這樣回去嗎?”

居上才想起自己還穿著囚服,隻好求了恩典,容她們把衣裳晾乾再換上。

好在後衙沒有人來往,藥藤找了兩根長槍,把衣裳挑在太陽底下暴曬。夏日的陽光毒得很,不消半個時辰就差不多了,這期間兩個人托腮坐在台階上,藥藤覷覷自家小娘子,“無巧不成書。”

小娘子兩眼發直,把臉埋進了臂彎裡。

唉,確實難堪,誰也沒想到淩將軍就是太子。藥藤說:“咱們早該想到的,姓淩,在東宮任職,除了太子殿下,還有誰?”

居上說行了,“事後諸葛亮!天底下那麼多姓淩的,誰能想到他就是太子。太子不該很忙的嘛,單是我就見了他好幾回,他明明很閒。”

“所以說無巧不成書,有緣分。”藥藤言之鑿鑿,“如今小娘子的心思,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這樣很好,打開天窗說亮話嘛,成不成全看太子的心意。”

居上嗤了一聲,“年輕了!我是為了和陸觀樓比高下才想嫁太子的,堂堂的太子殿下能屈就嗎?”

越想越懊惱,收回衣裳重新進去換好,出門的時候囑咐藥藤,“回去千萬彆說漏了嘴,今日的事,不能讓阿耶和阿娘知道。”

不過目下自己雖脫了險,也不能忘記存意,忙趕到正堂去問結果,金照影告訴她,高庶人並未與鄜王串通,仍舊押送回修真坊。至於鄜王極其黨羽是難逃罪責了,會呈稟聖上,請聖上決斷。

還好,總算存意能保住小命,居上也鬆了口氣。不過這事終究會捅到朝堂上的,阿耶知道後恐怕又要發火。幸運的是被敲暈的車夫也被帶到左衛率府來了,三個人先統一了口徑,能瞞一日是一日吧。

第二日居上惴惴等著阿耶下值,到了晚間用暮食的時候,阿耶在飯桌上提起這件事,忽然想起來問居上:“你昨日不是去修真坊了嗎,不曾遇上吧?”

居上穩住心神一口咬定沒有,“我們去時一切如常,送完東西,我們就回來了。”

阿耶點頭,“不曾遇上就好。這鄜王也太莽撞了,糾集了幾個死士就想把人劫出來,不知道這長安內外全是太子耳目嗎。如今可好,栽了,憑著太子的手段,恐怕又要牽連出好一乾人來。”

這話說得居上心頭直打鼓,看來這回太子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頭一個被牽連的就是辛家。

楊夫人往女兒碗裡夾軟棗糕,看她怔忡著,喚了兩聲殊勝,“怎麼了?”

居上回過神來,喃喃道:“我是擔心存意,不知道陛下會不會處置他。”

辛道昭說:“暫且不會,崇慶帝死得蹊蹺,若是即刻又殺了前太子,屆時眾口鑠金,難以搪塞天下人。”想了想又叮囑她,“修真坊往後彆再去了,每次一去就出亂子,這回是運氣好,躲過了,下次隻怕沒有這樣的造化。”

居上乖乖道好,這次確實是祖宗保佑,倘或太子不容情一些,他們一家還能安安穩穩聚在一起吃飯嗎?

痛定思痛,居上下了決心,“以後我一定聽阿耶的話,再不胡來了。”

大家對她的轉變表示震驚,顧夫人打趣:“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居上卻說真的,“我以前太魯莽,細想想有些後怕。”

楊夫人說:“明白自己的短處,往後自省就是了。哎呀,我要有個聽話的女兒了,竟還有些不習慣。”

全家都不知道她經曆了何等的險象環生,隻管說笑,唯有藥藤了解內情,耷拉下了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