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窺伺(一) 今夜就要殺他(2 / 2)

不會錯的,他明明貪財好色,史冊上就是那樣寫的。

半晌,蕭倬鬆開她被捏紅的脖頸,透著月光,她貌似看見他黑沉眼眸裡有什麼一閃而過。

見他麵不改色,並未出聲阻止,她心裡生出些許嘲笑,麵上卻是急切的擔憂,反手覆上他掌心,往上一點點遊走。

停了幾秒,另一隻手忽然從身後抽出,用指尖攪著他腰間懷帶,聲音低而清晰。

“殿下脈象急促,可是需要我為殿下再察看傷勢?”

隻有蕎知星知道,這隻握著的手裡藏著一截利刃,另一頭則掛在衣袖內壁。

她或許打不過他,就算將他刺傷,也走不出這營帳,可若是堂堂將軍與人廝混,死於被褥纏綿之時,恐怕隻有明日才能叫人得知了。

沒錯,這一日的蕎知星,是想先解眼前之患,殺人滅口,一走了之的。

她想到還要走如此漫長的路,還是已經過去一千五百年的曆史,就懨懨不振。

怎麼當初看見一點祖先神根被毀的淵源就一下滿心大義,衝動地穿越了呢。

所以她隻要儘快將反派都殺掉,就能快些回去,和族人幸福美滿地過成人禮。

“啪!”

在衣襟將要被解開之際,蕭倬一指點在她脈穴上,她又和那日在大殿上一樣,動彈不得。

“你的好意,孤心領了,隻是傷勢嚴峻,恐怕嚇到知星姑娘,大有不妥。”

這一次,他沒有稱她“大夫”,而是戲謔地喚她“姑娘”。

一夜都跪在榻上的蕎知星,因穴位被點麵無波瀾,殊不知她嘴裡牙齦都要被磨出血來。

第二日晨時,她被解開動穴,軟綿綿地攤在榻上,被前來尋找的大娘瞧見,看著她身下被褥,驚呼出聲。

“哎呀!星小娘子,你這是……”

她聞言往自己腹部看,桃青色間裙上有零星血漬,褶襇間都是暗紅。

“這是什麼?”

剛要起身想抖裙擺,腹部一陣絞痛,痛得她嗷嗷大叫,又撲回榻上。

“是來葵水了吧,你麵色蒼白,莫不是昨晚受涼了?”

她埋在被褥裡的小臉痛的齜牙咧嘴,腦仁裡冒出昨晚的記憶,受涼……

前幾日她在湯藥裡加了幾味引熱的藥材,還加了點用靈力煉製的膽藥,一並攪在湯裡,至於有什麼作用……不言而喻。

藥不知道為何起效極慢,昨日他應當是傷勢複發,為了不引起眾慌召集副將囑命。

她著急蹲點,所以等了許久。

“許是昨日夜晚在外麵受了涼……”

蕎知星心裡擰巴,腹部劇疼,指甲嵌進肉裡,冷汗岑岑。

到底要怎樣才能罷休啊。

一連折騰幾日,她都感覺這身子快要不行了。

暫時放棄了跳過劇情殺反派的激進法,想起被耽擱好幾日的畫像。

循著地址,找到寫著“商行”二字的鋪子。

入口是窄小的樓道,直上二樓,拐入閣樓,算盤銀紙入目,櫃台上的中年男子在打盹。

“敢問掌櫃,你家公子讓我前日來取畫,有些忙暇竟是忘了。”

中年男人被她叫醒,憨態迷離,想了半晌,撓撓腦袋,才恍然大悟起來。

“噢!姑娘是來取畫的!”

“姑娘不知,其實那不是咱家公子,隻是前月他哀求咱家,說管他吃喝就好,還能給咋賺錢,咱就收留他了。”

蕎知星有些驚訝,竟然不是書生公子,瞧著掛滿房間的畫像,卻沒有那日所聞的一絲香味。

她倒真希望他身世淒然,是個不得已賣畫為生的窮書生。

“諾,姑娘。”男人小心取下畫作,卷起收好交於她,拿走錢袋遞以作交換。

“謝過掌櫃。”

街口拐角處,她打開畫卷,凝神聚力,使用“追溯”對畫卷一探究竟。

驀然天地變換,這一次沒有耗時成法,天地間景色急速變換,她抬頭望去,隻見麵麵前皆是神佛。

他們酒窩承顴,發髻高聳如雲,身披明麗羅衣,翡翠釵環,明珠閃亮,儀靜體嫻,柔情綽態,坐立在一片金光雲海裡,左右有十八仙將手持法器,目視前方,雙肩平展。

他們似乎注視到她冒昧的覬覦,卻仍眉目慈悲,低頭垂睫,眼生哀憐。

“……”

蕎知星聽不清誰在誠心的祈求,視線模糊裡,他們唇角開合,頃刻後,一切轟然坍塌,無儘深淵。

“砰!”一陣門扇被踢開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一群錦衣官服的人闖進院落。

“不許動!”

看著手執佩刀的差役團團包圍,和置身的破敗院落,她心裡無端生出一股惴惴不安的情緒。

從差役身後走出來的人,黑色帷帽下是紫色的大袖官服,垂下的著白布遮掩官容。

目光四處巡視,望見那一具躺在離她幾米開外的屍體。

即便他們不開口,她也知道,今日自己,怕是走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