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當翔鸞再次來到未名閣的時候,侍女們匆忙的進進出出著。掀開簾子差點與梅影撞了個正著。
“七少爺,您來了,這孩子從昨天晚上開始燒到現在還不退。”
“請大夫了嗎?”
“正要去呢。”
翔鸞大步向屋裡走去。這孩子還真是不讓人消停。也難怪,被人這麼折騰一頓不生病就見鬼了,何況又是這麼一個弱不禁風的小不點,翔鸞在心裡感慨已來到了床前。蘭歌早已燒得昏睡過去,朦朦朧朧中含糊不清的說著什麼。臉頰燒得緋紅,嘴唇乾裂,似還殘留著昨夜的血跡。忽然掙紮起來,眼睛卻死死地閉著,大喊
“彆過來!彆過來!”翔鸞見狀馬上上前緊緊地抱住她,在她的耳邊一遍遍柔聲道
“彆怕彆怕……”不出聲了,翔鸞心裡暗叫不好,不是燒抽搐了吧。扳過蘭歌的臉隻見憋得發紫,一用力撬開她的齒關,把手指彆在齒關,俯首在她耳邊忍著手指上傳來的痛,急切的喊
“吸氣!吸氣!”不一會兒,蘭歌的呼吸總算是放緩了下來,眼睛依舊閉著,眼皮卻不安的跳動著,長長地睫毛呼扇呼扇的,兩行滾燙的淚便順著她消瘦的臉龐滾落,輕輕地啜泣,蘭歌無意識的彆過頭往翔鸞的懷裡鑽。直看得翔鸞心頭一緊,不禁心疼。這孩子之前受過多少罪,讓她連做夢都這麼害怕。翔鸞下意識去拭她眼角的淚痕,剛剛被咬破的手指滲出一顆血珠滾落,與她的熱淚融合在一起跌落臉龐。你個小東西,再在你身邊待幾天,爺我這十個手指頭非讓你全給咬折了不可,翔鸞哭笑不得。
“七爺,我來抱吧。”“七爺,我給您包一下吧。”小廝上前要從翔鸞的懷裡接過蘭歌,卻發現她死死地拽著翔鸞的衣襟。小廝剛要強行掰開她的手,翔鸞卻揮揮手
“得了得了,就這麼包吧。”反正今天樓裡也沒事,在哪不是待,就在這兒待一會吧。
於是當梅影引著大夫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樣的情景,她家七爺正抱著蘭歌,伸出一隻手讓一個小廝在給他止血,另一隻拇指上纏著紗布的手正在蘭歌的背上輕輕地拍著,衣襟被她抓的死死地皺成一團。於是梅影壓低嗓子問一個小廝
“怎麼不去接?”
“她不放手,七爺也不讓動。梅姐姐她到底是……”
“多嘴!七爺的事是你應該打聽的嗎?”梅影厲聲道。嚇得小廝馬上縮回了脖子,不敢再多說一句話。是啊,七爺為什麼這麼寵她呢?不過是個小丫頭罷了。就算資質再好,想當年自己同樣是七爺置重金買回來的,也沒見七爺這麼寵過.
“七爺,藥煎好了。”
“給我吧。”往上抱了抱懷裡的蘭歌,柔聲道
“來,把藥喝了。”蘭歌的眼睛轉了轉微微的睜開,泛著濃重的水汽,沾濕了濃密的長睫毛。仿佛不認識眼前的人一般迷蒙的看著,又眨了眨眼睛,幾個滾燙的淚珠又劈了啪啦的滑落,翔鸞輕輕拭去淚水,不禁覺得好笑,昨天還倔得跟頭牛似的,今天就哭成了淚人,這孩子啊。翔鸞接過藥,吹了吹遞到她嘴邊,小小的臉痛苦的皺成一團,一口嗆到,噗的一聲喝下的藥全部噴在了翔鸞的身上,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緊緊抓著翔鸞衣襟的手也放開來。梅影連忙上去幫翔鸞擦衣服,本想就此幫七爺從她手裡脫身出來,卻不想翔鸞反手把她抱得更緊,輕拍她的背給她順氣,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被弄臟的衣服。
“再去煎一碗來。”翔鸞的眉頭微微蹙起。梅影被翔鸞的反常怔住,慢掉一拍。
“哦,是,這就去。”順過氣來的蘭歌無意識的輕哼著,像極了撒嬌的孩子,不停地往翔鸞的懷裡鑽,又從新抓緊了他的衣襟。等到翔鸞意識到的時候他的衣襟已經重新被抓緊。手上傳來一陣陣尖銳的疼痛,本想把她放下的,可一看見這痛苦的小家夥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的拽住自己,又登時心軟,望天無奈的感慨道,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不再來啊。於是也隻能繼續坐在這裡讓這個小東西繼續抓著。
天漸黑了,洛神館華燈初上,門前的車馬聲漸漸不絕於耳。梅影掀簾子進來,看見翔鸞靠著床邊睡著了,輕手輕腳的上前,貼著翔鸞的耳邊道
“七爺,白少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