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屋裡洗漱完畢,翔鸞倒頭就睡。累啊,竟然讓一個黃毛丫頭給折騰得這麼累,真丟人啊。翔鸞默默的想著,很快就睡著了。一夜無夢,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高照了。穿衣服的時候,兩個拇指不時傳來陣陣刺痛,翔鸞十分鬱悶的猶豫著,今天還要不要再去看看蘭歌,好歹也是花大價錢買進來的,總不能一進來就病死了吧,爺的銀子啊。
門外小廝來報,秦公子來了。
“讓他進來。”青衣男子拱手道
“七少爺早。”翔鸞讓了讓示意他坐下,
“事情怎麼樣了?”
“回爺,咱們的船倒是沒什麼事,但陳家的船昨晚提早回來,我們沒來得及通知他們,結果讓人得手了,這回跟船的好像是他們家公子,聽掌船的說好像是掉水裡了。”翔鸞的眉頭蹙起,
“人找著了嗎?”
“回爺,還沒有,聽他家人說陳公子不會水,這次又是第一次跟船……”
“走吧,我們去趟陳家。”長歎一聲,翔鸞起身,青衣男子也隨著他離開了。
天,又一次黑了下來。翔鸞帶著一身秋天的寒氣向偏院走去,一邊走一邊跟身邊的青衣男子道
“明天找兩個人跟著陳老爺一起去,南邊最近又不消停了,莽原那幫人折騰得挺厲害的。”
“是”說話間。已經來到了書齋裡。翔鸞坐下青衣男子立在他身側,默默地低頭研著墨,眼神定定的看著硯台,翔鸞寫完一封書信,裝好,最後拿起蠟燭在信封口滴下幾滴蠟油,從身上取出一枚印章蓋在還沒有凝固的蠟油上。等了一會兒,輕輕地吹了吹,轉手把信遞給身邊目不斜視的情誼男子。
“七少爺,我先回去了。”男子起身要走,翔鸞忽然好像是想起了什麼,衝著門口淡淡的說道
“竹湘今天晚上沒事。”男子頓時僵了一下,欲言又止,仿佛不知道要說什麼的窘迫,他那原本堅毅硬朗的臉瞬間紅了,還好是在夜裡,翔鸞看不見。他的窘迫似乎是翔鸞意料之中的,於是翔鸞揮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臉上有一抹淺笑飄也似地浮現。
“謝七少爺”男子僵硬的回答,轉身逃也似的不見了。嗯,輕功倒是見長啊,翔鸞默默的感慨。翔鸞起身揮了揮手,書桌上的燭光跳了跳忽的熄滅了。
從偏院回到翔鸞自己的屋子必然要經過梅影的未名閣。於是經過的時候,翔鸞抬起頭,向上看去,月亮很圓,從這個角度看上去就像是掛在飛簷的尖角處一般,很美。二樓的某一間房裡很亮,有下人在進進出出,這孩子應該沒事了吧,翔鸞的嘴角彎了彎,準備去前廳看一眼,就回去休息。剛走出沒幾步,就聽見,未名閣那間明亮的屋子裡,清晰地傳出,刺耳的破碎聲,像是摔東西的聲音,還沒等翔鸞回身,又是一聲尖銳的破碎聲,於是,七少爺停住腳步很無奈的回身,向未名閣走去,去看看這個丫頭又在唱哪一出,就沒有一天能消停。
“乾什麼呢?”推門而入,翔鸞的低沉的問道,聲音不高,但是冷冰冰的暗含著怒氣。所有的人嚇了一跳,全部低下頭,大氣都不敢出一聲。隻見地上滿是碗的碎片,褐色的藥灑了一地。梅影站在床邊,袖子裡細細的小布條悄悄的往裡塞了塞,蘭歌裹著被子,蜷在床的最裡麵,充滿了戒備的看著翔鸞,大大的眼睛因高燒而起的水霧還沒有完全的消散,瞪著圓圓的眼睛像極了受傷的小獸。梅影向前一步來到翔鸞的身邊,笑道,
“又驚動七爺了,是我的不是,沒看好這孩子,剛退燒來了精神就鬨騰起來了,我的不……”
“你們都出去。”翔鸞冷冰冰的打斷了梅影的話。
“是”眾人迅速的轉身離開。
“再弄一碗藥來。”翔鸞沒有回頭,依舊冷冰的命令,傻子都看得出來,他在強壓著怒火。眾人在心裡腹誹道,自從這小祖宗進了洛神館,原本風度翩翩的七少爺,成天黑著臉,卻也不見少爺懲罰她。不過什麼都有個度,更何況是七少爺的耐心,估計早就到頭了吧。看剛剛七少爺那架勢,這小祖宗可算能消停了。
翔鸞一步一步逼近床幃,每一步都發出沉悶的腳步聲,一下下仿佛是走在蘭歌的心尖上。最後停在床邊,低下頭俯視蘭歌,角落裡的蘭歌把自己小小的身體全都縮在被子裡,隻露了半張小臉,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冰冷的戒備。
“為什麼不喝藥?我說了不會把你怎麼樣,就不會把你怎麼樣,你還想乾什麼,恩?”是的,七少爺哪來那麼多耐心一點點的開導一個黃毛丫頭,現在早就見底了。蘭歌沒有說話,又往床裡麵縮了縮。
“那天不都答應得好好的了嗎,你還彆扭個什麼勁啊,彆以為我是可以隨便糊弄玩的,我段七爺一字千金,但是你記著,你答應爺的爺也得讓它值個千金。”翔鸞又逼近一步,彎下腰貼近蘭歌的臉。那時,他眼裡有不可遏製的怒氣,嚇得蘭歌發不出任何的聲音。但蘭歌依舊難麼冷冷的看著翔鸞,努力的用這樣的眼神來掩飾內心想要顫抖著逃離的衝動。翔鸞見她絲毫沒有要說話的意思,還是那麼一動不動的坐著,頓時心裡起火,抓起她藏身的被子,想要問她到底要彆扭到什麼時候?到底想要怎麼樣?!他段七少爺一輩子的耐心好像都被這丫頭耗儘了。
要論手勁一個高燒剛退,大病未愈的小丫頭怎麼會是堂堂玄黃樓七公子段翔鸞的對手。於是翔鸞隻輕輕的一扯就輕易的把蘭歌脆弱的防線拉下,瞬間那冷冰冰的好像傲視一切的眼睛,毫無預兆的,滾落兩行熱淚。一瞬間翔鸞的心就軟了下來,仿佛又看見那個在自己懷裡輕聲哭泣的孩子,這樣柔軟、脆弱的孩子讓任何人都狠不下心。蘭歌狠狠的用手背擦著自己的眼淚,眼角被磨得通紅。看得翔鸞憐香惜玉之情泛起,不自覺的伸出手去擦她的眼淚。蘭歌像被雷劈中一樣,悶哼一聲,迅速的抱住頭,蜷成一團,瑟瑟的發抖,肥大的內衣從領子可以看見蘭歌脖子上一道長長的淤青,周圍已經泛起微黃,像是有一段時間了。死一般的寂靜中蘭歌極力壓製的哭聲是如此的清晰。翔鸞的手還停在空中,忽然不知道應不應該抱抱她,拍拍她說,彆怕。我不欺負你。又覺得這話想想都酸的很,於是又把手背在了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