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哥啊，我們去買糖人還不好？”翔鸞微笑著跟上，唐依走得很快，不一會就把翔鸞落在了後麵，趕上的時候她撅著嘴看翔鸞，抱怨他像老奶奶，翔鸞無奈的笑著，很溫柔。然而這一切落在蘭歌的眼裡卻格外的刺目，她本是去選胭脂的，卻不巧撞見了這一幕。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唐小姐什麼來曆她能不知道？這是準七少奶奶，而七爺以往是怎麼待她的大家也不是不知道，隻是蘭歌的貼身丫鬟暗自歎息道，

“唉……我家姑娘這麼好的人卻要給爺做小。”這話是蘭歌不小心聽到的，心裡卻是一陣酸楚，是啊一個風塵女子能有人給贖身就不錯了，還指望登堂入室嗎？心裡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心裡莫名的就相信七爺一定不會這樣對她。那是一個溫柔的七爺，那是一個會在生病的時候衣不解帶的照顧自己的七爺，那是一個會抱著他無比心疼，仿佛要揉到心裡的七爺，那是一個會深吻著她說乖得七爺……所以她堅信七爺不會這樣對待自己。

可眼前的這個人不是七爺又是誰，這就是那個溫柔的七爺？這就是那個緊緊抓住她的七爺？這就是那個深吻著她的七爺？對待這他未來的妻子一臉的溫柔，那無奈的笑裡有多少的寵溺是曾經屬於自己的？然而那是一個名門閨秀，一個大家小姐，一個他願不願意都要接受的女人，那為什麼不坦然的接受呢？果然是七爺…還是這麼的精明，利弊之間總能找到最有利的，就像當初選中自己一樣，嘴角浮起一抹自嘲的笑，是啊，我是誰啊，連頭牌都算不上的風塵女子，對於“爺”我有什麼資格談論專一。那一刻她緊緊的抓著手上的帕子，閉上眼睛深呼吸，放下簾子緩緩道，

“告訴梅姐姐，今晚我替她掛。”聲音和緩而華麗，聽得車夫的心臟都停跳了一拍。

逛得累了，翔鸞就拉著唐依去茶樓挑了一個雅間，要了唐依喜歡的點心。門關上，唐依忽然不笑了，很認真的走到翔鸞的麵前，翔鸞不明所以，看著她，唐依忽然嫣然一笑，慢慢地坐上翔鸞的腿，手圈上他的脖子。翔鸞瞬間僵硬，拍拍她的說，訕笑著想要起來，卻被唐依忽然捧住了臉，唐依很認真的盯著他，稚嫩的聲音那麼嚴肅的對他說，

“看著我……”

晚上的洛神館是洛陽最熱鬨的地方，這裡可以沒有清晨，也可以沒有正午，這裡的姑娘有的是夜晚，這裡燈火通明，這裡有綿綿不斷的絲竹，這裡的歌舞似乎沒有儘頭，這裡彙聚著大把大把撒錢的顯貴，這裡也有普普通通的市井小民，這兒有梅影一樣的花魁，也有三等的姑娘。這裡是亂世裡人們迷醉的存在，讓人們暫時忘記生死的痛苦抉擇，麻痹的神經感知不到生離死彆。

蘭歌穿上她第一天掛牌時穿的那身大紅的裝束。又站在了這扇門前，擋不住樓下的喧鬨，那一天也是這樣，她緊張得微微發抖，雙手冰冷，翔鸞握著她的手嗬著氣，那麼溫暖。低下頭呆呆的看著空空的手裡，那時的手裡有個繡球啊，翔鸞說會有個眉骨上有疤的男人接住……那個男人也死了吧。

七爺，你現在還在她的身邊吧，她的手是不是也這樣冰冷呢，你有沒有也那樣微笑著為她嗬氣？

不知何時一抹自嘲的笑已經爬上了嘴角，蘭歌輕歎一口氣，搓了搓冰冷的雙手，自己嗬著氣取暖。一個清俊的男子不知何時出現在了蘭歌的身後，他一身的錦裘，手裡卻搖著一個精美的扇子，在這寒冷的冬天裡格外的醒目。謔的一聲他收攏扇子，仔細的折好每一個折，然後輕敲了一下蘭歌的腦袋，寵溺又似歎息般道，

“傻丫頭，千萬彆乾後悔的事知不知道？”蘭歌不好意思的笑笑，自己的心思菊晨總是瞞不過的，於是迎上菊晨關切的目光，蘭歌鄭重的點了點頭。菊晨轉身離開了。門輕輕地被扣上，一聲細小的悶響卻在一片喧囂之中顯得那麼的清晰。

七爺，你終究還是不能娶我。如果不能擁有你的全部，那我希望從來都沒有擁有過你哪怕一點點。也許有一天我會懷念，也許有一天我還在留戀，但是我不會後悔放棄這樣不完全的你。

天氣太過寒冷，手指很快又變的冰冷，指尖有陣陣刺痛傳來。蘭歌卻微微一笑，用刺痛著的手指輕輕一推……所有的喧囂都化成狂風暴雨迎麵而來，那些顯貴的笑堆在臉上，有說不出的腐朽般的糜爛的厭惡感，但自己的臉上還掛著習慣性的微笑。這是當初經過嚴格訓練的技能……當初學的那些，不都是賣笑的本事嗎？不都是討男人歡心的方法嗎？是啊七爺怎麼會讓自己的妻子買哪怕一個微笑給不懷好意的男人呢？我們……一開始就是不可能的。

是我要的太多，還是你一開始就給了我太多的幻覺？嗬嗬……沒有什麼關係了吧，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蘭姑娘有心事啊？”蘭歌回過神的時候，慕容天已經緩步上樓，從懷裡掏出大把的銀票放進賬房丫鬟畢恭畢敬端著的托盤裡，一個小廝很快的清點完後示意樓下的把蘭歌的牌子摘下來。慕容天一手攬著蘭歌的肩，蘭歌頓時一僵。臉上還微笑著，慢慢的放鬆自己。以前有翔鸞陪著客人都不敢做的太過分，但是今天……慕容天一邊往包間走，一邊在她的耳邊吹氣似地啞聲問道，

“怎麼今天七少爺沒陪你一起。”蘭歌回身莞爾一笑道，

“怎麼爺覺得我伺候的不好嗎？”慕容天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