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沛步幅稍稍小了些,過了一會兒才說:“白天見了個人,興許能助皇上擺脫一些麻煩。”
甄妃說道:“是個女人?”
景沛微微一沉,說道:“她興許就是能治好皇上怪病的人。”
甄妃忽然加重了語氣,說道:“皇上沒病,我不許你胡說。”
“是嗎?”景沛漆黑的眼瞳中隱去一絲猜測,微微一笑,說道:“真兒,我以為你跟我一樣,希望有一天皇上能痊愈,看來是我想錯了。”
甄妃沉思著,目光望向幽長而黑暗的道路,說道:“表哥,現在這樣不好嗎?你是皇上最信任的臣子,我是皇上最寵愛的妃子,皇上離不開我們,我們依附著皇上,我們何必費那麼大心思去破壞這種關係呢?”
景沛的腳步越來越凝重,直至宮門口,他才停頓了一下,歎說:“真兒,後宮之中永遠沒有專寵,聰明的人永遠不會讓自己成為專寵!”說完,他臉色稍緩和了一下,說:“你回去吧,皇上該找你了。”
甄妃目送他離去,待沉沉的宮門關上,她又迎著風站了一會兒,忽感身上一陣涼意,方回過神思,轉身回了建彰宮。
……
今晚注定了是一個不平凡的夜晚,與此同時,藍府裡依舊是燈火通明。甫一入府,便能聽到藍府主人斥責的聲音。所有藍府的下人從來沒有見過藍輔祥發這麼大的脾氣,而且居然是對他疼在掌心的女兒。
藍槿一聲不吭地站著,低垂著頭,雙手不安地攪動著衣角,她根本不會懂父親為何會發這麼大的脾氣,試想一個官宦家的女子能入宮,不過是再尋常的事情了。
“父親大人,槿兒不懂事,您就原諒她這一次,幸好沒出什麼事情。”藍謙見父親動怒,連忙寬慰。
藍輔祥難以抑製內心的怒氣,道:“這次要不是內侍監看在我的幾分薄麵上,還不知道要被她釀出什麼禍來?她以為皇宮是一個多好的地方?那是一個吃人的地方!做皇帝的妃子又能有多好?有幾個能活過一年……”
“父親!”
“老爺!”
藍謙與藍夫人異口同聲地喊住了他,這等違逆聖上的話,讓他們不敢相信會從藍輔祥的口中說出來。
“你們都下去!”藍謙怕堂上人多口雜,將這番話傳了出去,連忙打發了下人,說:“父親,今日也遲了,您先回房休息,管教槿兒也不在一時。”
藍輔祥靜下來,方知自己的失言,也不願多說,由藍夫人陪同回了房,隻是厲聲地朝藍槿說了一句:“從明兒起,不許你擅自離開府裡。”
“爹……”藍槿欲爭辯,卻被藍謙攔住了,見藍謙朝自己使眼色,她才住口。
藍槿頹然地坐著,堂中隻剩下兄妹二人。藍謙並不責怪她,隻是靜靜地陪她坐著,偶爾望她一眼,溫和的燭光照在她微微泛紅的臉蛋上,可愛而嫵媚。
藍謙出神地望著她,喉中都有些乾涸了,輕喚了一聲:“槿兒!”
藍槿驀然側眸,說:“哥哥也要說槿兒的不是嗎?槿兒知道錯了。”
藍謙將眸光從她身上移開,淡然地說道:“槿兒,你真的想進宮嗎?”
藍槿沒有料到他會這麼問,愣了愣,不知該怎麼回答他,支支吾吾地說:“我……”
藍謙略有些黯淡的目光無所寄往,隻能望著即將燃儘的燭火,說道:“今日我進宮,也聽聞了當今聖上的一些事情。皇上喜怒不定,登基不過一年,卻已經有百餘個宮人被他賜死,宮裡的人換了一撥又一撥,而皇上的妃子,除了專寵的甄妃娘娘,沒有一個能活得長久的,最久的一個麗夫人,也不過活了一年。”
藍槿像是聽故事一樣聽著,問:“這是為什麼?”
藍謙說道:“這是皇宮的秘密,誰也不知道為什麼,那些妃子都莫名其妙地死了,有些甚至連屍首都找不到,就這樣失蹤了。”
一陣陰風吹來,堂中燭光一搖,藍槿嚇得撲向藍謙,窩在他的懷中,顫顫地說道:“哥哥彆說了,好可怕!”
藍謙緩緩地抱著她,柔聲地說道:“槿兒,再也不要提進宮的事情了,好嗎?”
“嗯!”藍槿早已嚇得臉色蒼白,點頭答應。這麼恐怖的皇宮,她始料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