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槿抱著雪白茸茸的兔子,沉醉在流易的曲子裡,直到一曲奏完,她才滿臉羨慕地說道:“易哥哥吹得真好聽,可以教我嗎?”
流易將陶器往她麵前一遞,藍槿笑著接了過去,按耐不住地立刻把玩起來,湊在唇邊試吹了兩下,卻發不出任何聲音,這個真不容易吹。藍槿皺著眉,不斷調整手勢,一邊問道:“易哥哥,是這樣嗎?”
流易莞爾,手把手地教她該怎麼放,該怎麼吹。藍槿學得很快,一會兒便能吹出幾個音符了,雖然不成調,但卻是進步了不少。流易低頭瞅著她專注的神情,唇角微微地上揚,他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這樣與人接觸了。
懶散的風無力地吹拂而過,偶爾引著他們的發絲輕輕飛舞,落花如細雨一樣灑下,將他們沐浴在陽光花海中。藍槿側眸望了眼流易,他的笑容仿佛能穿透到她的心上,兩人四目相對的一刻,藍槿的心裡忽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如果這樣的笑容是皇帝的,那該有多好……
藍槿又玩了會兒,興致頗高,早就將一切事情拋諸腦後,又聽流易說後院裡種了一片竹林,便央求著要去看。流易卻說:“天色不早了,你該走了。”
藍槿這才意識到自己已經在這裡待了快兩個時辰了,便道:“那易哥哥,我明天再來,你帶我去竹林裡吹,好不好?”
“好!”流易點頭答應,望著她那渴望而期待的眼神,他又道:“不過,你不可以將我的事情告訴任何人,更不能告訴皇上你曾經見過我,好嗎?”
藍槿有些糊塗,像流易這樣親切的人,為什麼皇上會將他關在這裡呢?但今日不能細問,便頷首應道:“好,這就當作是我和易哥哥之間的秘密,我不會告訴彆人的。”
流易笑著,見她身上淌著幾瓣花,便伸手輕輕地為她取下,道:“快走吧。”
藍槿不舍地離開,雖然與他第一次見麵,卻覺得他給人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還有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她是那麼容易就能感受到他的熱情。她急急地走了一段,同時尋找著馬公公,直到了宮門外,才見馬公公正在取繩索,欲要回去。
“公公!”藍槿忙不迭地跑過去,道:“公公怎麼不叫我?”
馬公公好像這才記起將她落下了,便說:“奴才一轉身,就不見了姑娘,姑娘上了哪兒?”
藍槿跳進了船裡,找了個穩當點的地方坐下,說:“公公,我見著易太子了!”
馬公公搖著船,麵色微微一滯,說:“沒有易太子……沒有了……”
藍槿呆住了,他之前還一直在說易太子,怎麼這會兒又說沒有易太子呢?何況,她親眼見到了易太子,還能有假不成。她問道:“公公為什麼這麼說呀?易太子真的還活著,我想就是公公你一直在照顧易太子的生活吧?”
馬公公像是陷在了自己的回憶裡,眼神癡癡的,道:“你見到的是易太子的靈魂嗬!”
“公公,”藍槿越聽越嚇人,道:“可是我見到的是活生生的人呀,他還教我吹曲子呢!”
馬公公笑了笑,冷得出奇,說:“易太子六歲就沒了,是奴才親自把易太子從水裡撈上來的,是奴才沒有照顧好易太子,所以就罰奴才這輩子都要守著他的靈魂……”
“你說的是真的嗎?”藍槿不會分辨了,他一會兒這麼說,一會兒那麼說,難道宮女說他得了瘋病是真的?
馬公公淒淒地笑著,昏老的目光望向湖中的宮殿……
……
且說另一邊的藍玉,從膳房取了些糕點回來便不見了藍槿人影,急得她放下糕點就到處去找,幾乎快把皇宮翻遍了,卻沒了藍槿的蹤影。她忽然想起前不久在湖中溺死的馮姑娘,她頓時慌了神,猜想著藍槿莫不會也遭遇了不測。
如此一想,她哪裡還等得住,一路跑去建彰宮。儘管皇帝剛才似乎無意幫藍槿,但藍玉現在也沒彆的辦法了,或許隻有皇帝能夠找到她,哪怕再受一次懲罰,也不至於丟了性命吧。
藍玉剛到建彰宮,隻見高公公和幾個太監守在殿外,她連忙上去,問:“高公公幫我通傳一下,我想見皇上。”
高公公見她急得滿頭大汗,疑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藍玉緩了口氣,小聲地說道:“我家小姐不見了!”
“藍妃不見了?”高公公一臉不解,問:“藍妃不是跪在望月亭嗎?怎麼會不見了?”
藍玉道:“我也解釋不清楚,反正我要見皇上,求皇上幫忙找人。”
高公公麵露難色,說:“不是我不肯定幫你,隻是這會兒皇上跟甄妃娘娘在裡麵,說了不許任何人打擾,你還是多找些人去找找看。”
“可是……”
忽然,門吱呀一聲開了,竟是甄妃慍怒地出來,見是藍玉,便道:“你們在吵什麼?皇上剛要歇息一會兒,你們還在這裡大聲喧嘩!”
藍玉跪下,眼眶都濕潤了,說:“娘娘,我家小姐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