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 你個後生是讀書人?(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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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趙鄉役的指點下,眾人知曉陳阿寶就住在陳家老宅。

說起來也是對應上了,那陳家老宅就在江家後山翻過去那邊的山腳下。

回去過了江家的時候,順路查看了江家的院子跟入後山的路徑。

並未瞧見什麼腳印,至少在江家附近沒瞧見。

按理說帶了一個人潛入後院,總得留下重重的腳印,畢竟前些時間下了雨,土地還算鬆軟,若是沒留下,既是清理過了。

之前江張等人純是把此案當做普通的通奸殺人案來辦,也就入戶查看現場跟屍體,再就是審問羅非白,倒是還未來得及驗看院子。

人少,且多為李二這樣的糊塗人,辦起真正的凶殺案來自然捉襟見肘,很多時候連他這個老仵作都得當差役用,哪有當年老縣令在時那般厲害,且人才濟濟。

張叔想起舊事,心頭難過。

“被處理掉了,你們看這裡的草莖是被鋤頭壓過的,連著腳印一起壓蓋掉,江家的鋤頭還在嗎?正是春時,草木鮮嫩,看看刃邊是否有葉子從沾著,尺寸看看是否能對上。”

羅非白一說,其實也看見角落裡堆著的農具,不過鋤頭是在另一邊,因此前陳生心急火燎要抓奸,握的就是這把鋤頭。

江沉白此前也見過這鋤頭,但並未細查其上,現在拿來一看,果瞧見刃邊有草葉碎屑跟一些墨綠汁液。

因為江家鋤頭尺寸小,鐵匠王虎也說是江茶特地提了要求定做的,那鋤頭鐵片都比彆人家的小一截,也沒那麼重,是以,刃片大小也是比彆人家的小了。

“這邊一塊清楚些。”小書吏眼尖,指著一處喊了江沉白。

江沉白提著鋤頭,將刃片尺寸往院外連著後山地上壓腳印的痕跡比對了下。

對上了。

“這是你家的吧。”

羅非白看向陳生,陳生自打王虎暴露,即便有王虎指證,也做了最壞的打算:至多認下毀證,卻絕不能牽扯上殺江茶的事。

他早就盤算好了,於是狡辯道:“真不是我啊,那會我根本不在這邊,我去了春玉樓,自有人能替我作證,這點我理直氣壯,之前我差王虎去做那糊塗事,也是愛妻心切,糊塗了,以為羅公子你就是殺害我妻子的真凶,我實在見不得你脫罪,於是才犯下這等糊塗事,彆的可真跟我沒關係啊,我我最近幾天從未見過我妹妹。”

“估計是我妹妹偶然得知我妻子與人苟且,她出乎憤怒,也為了我,才犯下如此罪行?”

這陳生果然是個狡猾的,還真把親妹妹拉出來墊背。

眾人憤怒不已,羅非白卻知道這人就是狡猾在凡事都讓妹妹出麵,從剝自己衣服取走行囊再背人入江家,都是其妹陳阿寶所為,否則這人也不會對自己一無所知,也沒見過行囊裡的東西。

但陳生這邊也得了好處,既是有時間找人證為自己證明不在場,這樣從法規上就杜絕了他被牽連,且其妹若是癡兒,既無法作證證明其驅使自己,是真正主謀。

陳生既清楚這點,又摸準了縣城衙門那邊的內情,才抵死不認,自覺隻要撐到縣衙那邊就有一線生機完美脫罪。

實在歹毒。

不過羅非白無所謂他認不認罪,後麵自能拿捏。

羅非白正打算離開,轉眸間卻瞧見溪邊對麵斜角倚靠涼山尾的一戶人家。

對著的是後院,窗戶緊閉,看著打理得還行,顯是有人住的。

江沉白留意到她在看著那邊,提議過去問問昨晚是否有人瞧見什麼。

這正中羅非白心意,但也說:“你差個人去江家裡屋拿點東西。”

大抵江沉白眼神過於直接。

羅非白悻悻,正經道:“不是我要吃。”

江沉白:“沒說羅公子你,我這讓書吏去拿。”

羅非白:“既然拿了,那就多拿些,分我,好歹我挨餓也是因為江家。”

江沉白跟張叔頓時無言。

其實羅非白還想看看屍體的,但自知她可以作為案情相關人員隨同查案,那是因為人家缺人,且多少覺得她有些能耐,但屍體為重中之重,非公差不可接觸,人家未必會答應,她還是彆太冒失了。

既已暫時脫罪,便有時間。

兩人就這麼趁著那邊收拾的時候,快腳過了溪上木板橋,到了這戶人家前。

誰知前門也是緊閉的,江沉白叫喊了兩句無人應,羅非白繞著門戶看了一圈,地裡的菜長勢不錯,有一些今日剛被摘下食用過,斷口還很新鮮,想來剛摘下不久。

再看後院柴棚邊上的外灶,台上果然有擱置的菜葉。

回去,她跟江沉白道:“是老人住的,最講究時辰,這個點合該生火做飯,若是沒這跡象,怕是身體抱恙,不得動彈,趕緊找村長把這門給劈開,這也是人之常情,想來老人家也沒法怪罪咱們。”

她聲量故意大了一些。

江沉白一聽就明白了,裝作要去喊人或者拿斧頭。

屋內忽然有了動靜。

門開了,一顫顫悠悠拄著竹拐杖的老婦喪著臉盯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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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江沉白這些年的查案經驗,一眼看出這老太太心裡藏著事,也是故意躲著他們。

他也沒問之前為何不開門,就問昨晚是否瞧見什麼。

老太太就說啥也沒看見,啥也不知道。

羅非白看天色不早了,還得翻山去陳家老宅那邊,容不得耽擱,遂淡淡一句:“凶手蟄伏很深,若知咱們來過老太太你這,還登堂入室了,想來也是會懷疑你看到什麼,若不能早點抓到他,來日還不知他是否會報複老太太呢。”

老太太被嚇到,臉頰都顫抖了,但立刻脫口而出,“那不是人抓到了嗎?就陳生那混賬東西。”

羅非白:“既然老太太您覺得人都抓到了,那您在門前門後撒米作甚?對了,窗下撒得比較多,是因為昨夜在窗戶那邊瞧見了什麼嗎,讓您這麼膽戰心驚。”

江沉白狀態,這才留意到門檻後的米粒,起身,快步到對著後院的屋內窗口查看。

窗下的確米粒尤多,而對著的方向正好是江家後院。

這老太太果然瞧見了什麼,且被嚇到了。

前麵,羅非白瞧著驚恐不已的老太太,伸手輕拍了下她手背,低聲溫和道:“您不必害怕,有道是人間事人間了,若有鬼,自有神收拾,若驚了人,大抵也都是人禍。”

“你個小公子知道什麼,神仙的事,誰說得準的,這要是做了孽,神仙就降罪咯,就有了鬼。”

江沉白回頭瞧見羅非白輕聲細語哄人,老太太卻是不信,暗想這倒是此人第一次碰釘子,正想笑,卻見羅非白看了自己一眼。

羅非白:“按你這麼說,鬼跟神仙是一家?”

老太太都要氣死了,手指指著羅非白怒不可遏,江沉白看懂羅非白眼神,故意嗬斥了羅非白幾句,後安撫老太太,說起鬼神之事的確不可不信,但也都得有個由頭,沒有由頭,鬼怪之事就怕是人弄虛作假。

有由頭了,這鬼神來例這會不會說話,也分人,有了對比,才曉得哪個好壞。

老太太神色舒緩了,橫了羅非白一眼,對江沉白和善了許多,“我自然是見到了,怎會騙你們?就昨晚,我就瞧見了。”

江沉白:“什麼時候?”

老太太其實摸不太準,“我那會難受,起夜拿茶油瞧見的,約莫是亥時吧,就瞧見那大頭怪可嚇人了,從山上下來,就那麼進了院子,又進了屋子,你看,這第二天茶丫頭就死了,這也是造孽。”

羅非白此前就聽出來了,這老太太似乎認為江家降鬼糟禍是正常之事,且對“由頭因果”深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