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子逐漸到了京師,涼州刺史也進了刑部,隻是這人是個硬骨頭,幾輪審訊下來,始終不開口。
最終是慕容鐵自請到了刺史牢中。
進去的那天,慕容鐵帶了各種刀具,大量的麻沸散、止血藥。
閉門造車七日之後,刑部同僚再見涼州刺史,紛紛傻了眼。
隻見木架子上懸著一具半肉半骨的活死人,四肢皮肉儘失,隻餘白骨,軀乾上的肉也沒了,殘留了血色的筋膜,和肋骨一起兜著刺史胸腹腔中的內臟。
刺使奄奄一息,仍是嘴硬,刑部尚書也不再糾結證詞,下了命令,將他即刻處死。
刺史已然生不如死,得了這個消息,反倒有了解脫之感。
慕容鐵見他這樣,淡然一笑:“大人這樁罪,是株連之罪,十二歲以上的家眷,皆要流放。今日卑職將您的小兒子帶來了。您久不認罪也很好,今日他剛滿十二,在您的堅持之下,他趕上了這樁禍事,一家人同進同退,倒是不辱門楣。小弟啊,還不快謝謝你父親?”
十二歲的孩子見到父親這幅厲鬼不如的模樣本就已經嚇破了膽,誰知還沒抖上片刻,慕容鐵就揪著他的衣領,扔進了隔壁的死囚室中。
“諸君在天牢裡寂寞已久,這細皮嫩肉的小郎君,今日賞你們了。記住,彆弄死,他明日還要啟程去西北苦寒之地的。”
慕蓉鐵話音落下,隔壁淫/聲/浪/語共絕望哭喊齊飛。
慕容鐵走近刺史:“所謂流放,隻是免死,隻要不死,我這刑官的心意,就儘到了。大人此刻可明白了嗎,我大昭律為何不許官員豢養孌童?”
刺史聽聞小兒子的淒厲之聲,悲憤交加,對慕容鐵吼道:“你……不得……好……”
“死”字未出,刺史軀體的筋膜因為他的憤怒而撐破,內臟流了一地,刺史在劇痛之下咽了氣。
此時,慕容鐵十六歲,得一響亮名號——玉麵閻羅。
自此之後,大昭朝廷之上,再未聽聞誰家豢養家妓孌童之說,民間拐賣幼童者也少了許多。
不過因此一役,慕容鐵手段太過狠辣,被多方忌憚,在刑部的差事也止步於刑官,未得高升。然則先帝一直賞識他。
之後七王奪嫡,康王、莊王意圖聯合逼宮,讓先帝禪位。伏法之後,先帝便命慕容鐵去天牢問問這兩個兒子。
慕容鐵經過幾年的打壓,性子已經沉穩內斂許多,加之這次的犯人到底是親王,慕容鐵不曾對二人用刑。
可慕容鐵前腳離開天牢,兩位王爺後腳就留了認罪血書,在獄中自殺了。
慕容鐵作為刑官的威懾力,可見一斑。
先帝也正是利用了這種威懾力,除去了兩個背叛他的兒子。
再之後,便是慕容鐵平步青雲,到了當今陛下這裡,已經官拜大理寺卿。
慕容鐵近些年來已經不過問刑訊,逢人也都一張笑臉,但當年的傳說猶在,大家的懼意也在。
陸逢渠是不欣賞慕容鐵的,他認為官場不是戰場。在不需要搏命,沒有家國紛爭的天牢裡,隻有最無能的官員,才會用折磨犯人的方式獲得證詞。
陸逢渠第一次見到慕容媞是在他返京第一年的中秋夜宴上。那一年他九歲,慕容媞也九歲。
九歲的陸逢渠已然是讓人見之便為其側目的小小美男子,在諸多清流小小姐圍在他身邊的時候,陸逢渠親耳聽到一句話——“娼妓之子,醃臢下賤”。
這句話正是從旁邊觀望著的慕容媞口中說出。
陸逢渠並未同她計較,可宮宴結束,散場歸家時,他正巧走在慕容媞身後。
宮城中一隻狸花小奶貓似是好奇,在宮/道上張望著來往人群。
慕容媞經過,對小貓嫌惡不已,抬腳便把它踹到了宮牆上,小狸花嗚咽幾聲便沉寂下來。
陸逢渠前去查看,用手輕輕捧起小貓,這狸花不過一月年紀,小小一團,在陸逢渠手上因疼痛抽搐不已,不消片刻,口鼻之中便湧了血出來,緊接著就沒了氣息。
陸逢渠當時便憤憤想,慕容家真是家學淵源,虎豹生豺狼。
就是這樣的慕容媞,十年後卻嫁給了他,且在床榻之上為了同他行魚水之歡,用儘手段賣弄風姿。
陸逢渠每每看到她淫靡卑賤的模樣,都深覺諷刺。
重來一世,陸逢渠不想再和慕容媞有什麼瓜葛。
然則他現在尚未入仕,身無功名。唯有托了身為太子的魏騁,替他擋一擋這血染的桃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