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棺槨上邂逅言如許之前,陸逢渠以為心動便是情動,愛欲便是情欲,當中區彆,他是分不太清楚的。
但就是他這樣一個在情場上極致糊塗、極致涼薄的人,前生的情/事卻同他的戰功一樣赫赫有名。
陸逢渠情/事的精彩之處,遠不止言如許。
男子們雖然多的是妾室,但正妻隻有一位。而且他們若偏了心,對小妾更好些,總要被指責一句寵妾滅妻,輕則遭人議論,重則影響仕途。
陸逢渠卻不同,他是整個大昭有史以來唯一擁有兩房正妻的男子。這兩房正妻一是大理寺卿慕容鐵的女兒慕容媞,二是工部尚書劉敬宗的女兒劉語凝。
陸逢渠仕途順遂戰功加身之後,兩個姑娘非陸逢渠不嫁。兩家都是朝廷肱骨,相爭許久不得結果,兩位大人又是麵聖又是請旨,搞得陛下不勝其擾。在陛下斡旋之下,三家家長坐在一起商議,最終讓陸逢渠享了這娥皇女英之福。
陸逢渠這兩位妻子非但家世煊赫,容貌才情更是出眾,美人榜,才女榜,榜榜可見此二女的名姓。多少皇親國戚求而不得,偏偏儘被陸逢渠收入囊中。
達官貴人們每每在酒樓裡喝多了,談及陸逢渠和這兩房妻子,都嫉妒得牙癢癢。
然則夫妻之事,如人飲水。
陸逢渠看待這兩位美人,還不如看待他營裡的士兵來得親熱。
陸逢渠知道他自己實在算不得好丈夫,但他也並不為此羞愧。他同慕容媞和劉語凝皆無情分可言,雖說她們動情於他的容貌,但陸逢渠知道,若他一介布衣、沒有功名,他不會入這兩人的眼。
他們能結夫妻,世家聯姻、各取所需的緣由占了大頭。
所以上輩子他隻在身體起了欲念、有需求的時候,才去尋這二人。
陸逢渠自幼習武,冷情之外又頗有些酷烈,在芙蓉帳裡,也是大開大合,這兩個名門閨秀哪裡見過這種陣仗,開始幾次皆是痛哭流涕。
陸逢渠本就跟她們話不投機,他又最見不得女人哭,這兩位一哭,他就更不想多呆片刻。
於是夫妻之實,也就隻有夫妻之實。
陸逢渠是生死裡來去,茹毛飲血的人。無論做什麼,都帶幾分莽勁兒。於床幃之事上,也是如此。起初慕容媞和劉語凝渾身沒幾處好皮肉,自然向家中哭訴。
兩位閨秀的母親造訪長纓將軍府,指著陸逢渠的鼻子罵。
“你把你這將軍府當什麼,當秦樓楚館?你把你明媒正娶的妻子當什麼?讓你泄欲的伶人娼妓嗎?”
這出鬨劇最終還上達天聽,氣得陛下用鎮紙砸陸逢渠腦袋:“你爹那樣一個溫潤君子,怎麼養出了你這麼個混世太歲?這種事情也要孤為你操心嗎?!”
太子魏騁也勸:“你閒著沒事找教養司的嬤嬤,要些相關的書冊典籍,這事兒你得自己用功,沒人能幫你。”
陸逢渠這人,主打就是聽勸,倒是真真去了一趟教養司。
經過幾番挑燈夜讀,雖還是將自己爽快擺在頭一位上,但總不至於讓兩位夫人受傷。
於是慕容媞和劉語凝漸漸地得了意趣,也貪慕起冰塊夫君的帶著霸道的體溫。
古往今來,女子比男子情深義重,男子稍加用心,她們便傾其所有。貪欲得手,自然就貪愛,於是兩人為了多同陸逢渠相處片刻,在長纓將軍府後宅裡鬥得如火如荼。
爭寵最過時,慕容媞甚至身著半透的寢衣,在腰間綁了一條係著鈴鐺的細絛,這是青樓和樂坊裡女子常見的打扮,叮鈴作響,以此勾起男子的淫/欲。
陸逢渠想起大理寺卿夫人那日指責他將她們的女兒視作娼妓,再看看慕容媞如今的打扮,哪裡是他將她視作娼妓?
不過陸逢渠從未對慕容媞有片刻溫柔傾心,並非因為他瞧不上她在帳中的姿態。
他對慕容媞的不滿和忌憚,遠在他們成婚之前。
慕容家世代簪纓,慕容媞的父親慕容鐵,十五歲入刑部做刑官,是大昭著名的酷吏。
前朝大衡自平疆皇帝王昭開始,廢除了所有肉刑,但自打這位刑官上任,本已塵封在史書之中的種種刑罰重見天日,甚至比前朝更加狠戾。
讓他聲名鵲起的一樁案子是涼州刺史虐殺孌童案。
大昭明令禁止官員豢養幼女孌童,涼州刺史非但養了,還動了真感情。
但為孌童者,誰人不懷恨。那孌童知道刺史對他動了心,為了報複這個折磨他的人,不惜犧牲自己,睡遍了他兄弟子侄。
刺史得知之後,將孌童囚於內室整整三日,三日之後,內室儘是血霧白骨,早已沒了孌童蹤跡。
事後經查證,是那刺史一點點將孌童蠶食了。
這樁案子影響惡劣,涼州民間甚至有些變態開始效仿起刺史作案。奸/淫、殺戮、吃人……在涼州漸漸形成恐怖傳說,家中有幼子者日日閉門,唯恐幼子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