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還是得不要臉…………(2 / 2)

數度春宵不假,但他也從未想過給林知雪贖身。

他並不愧疚,他出身高門,同當今陛下是結拜兄弟,與她本就是不匹配的,更何況,再雅的雅妓也是妓,有哪個嫖/客會真的願意與妓/女共度一生呢?

林知雪也知道他所想,所以她也從不曾問他要過什麼名分。

相伴三年,他便走了,仍去做他的逍遙江湖俠,她仍做她的風月綺帳客。

是後來林知雪得了重病,不久於世時才飛鴿傳書給他,他這才知道,他們有了一個孩子。

但他當時深陷一場江湖門派紛爭,脫不了身,去接陸逢渠時,林知雪已經過世一年有餘。

老鴇將陸逢渠交到他手上時,他一眼便知他是他的兒子。陸逢渠的眉眼像極了林知雪,但鼻子嘴巴和他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血脈如此,做不得半分假。

也隻一眼,他便知道這孩子恨他。

他見過陸逢渠這樣的眼神,昆侖山上的雪狼麵對獵人時,便是這樣的目光。

老鴇引導他:“逢渠,快,這是你父親,開口叫人。”

“我沒有父親。”男孩的聲音冷淡疏離,卻也不容置喙。

“哎呀你說你這孩子。”

老鴇有些尷尬,生意場上的老手,最是會看人,陸爭鳴行走江湖,從未言明自己的侯爵身份,但老鴇隻看他舉止裝束,便知他絕非尋常百姓。

所以老鴇麵對陸爭鳴很是客氣:“陸爺彆見怪,這孩子也不容易,畢竟年紀小,不懂事,陸爺好好教他便是。您的孩子,總不會差的。”

陸爭鳴點頭:“知雪臨終,除了逢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與我?”

老鴇歎了一口氣:“確有一句。‘與君三年,是知雪平生最為快樂之事。不知爭鳴,可曾因我快樂過嗎?’”

陸爭鳴沒有回答,隻帶著陸逢渠回了京城,結束了自己十年遊俠生涯。

陸逢渠雖在青樓長大,但並不是個難以管教的孩子,相反,他絕大多數時候非常聽話。讀書、練武都很勤勉,而且極有天賦。

陸逢渠九歲末上,鄰國九真曾遣使臣來訪,彼年大昭逢百年難遇之洪澇水患,正值國庫空虛,國力微弱之時。

九真來使極為放肆,選武士三人,要同太子、皇長子及皇次子比試。

太子同陸逢渠年紀一樣,隻是九歲孩童,皇長子魏驍自幼跛腳,皇次子魏驛武藝不精,九真這擺明了就是挑釁。

魏騁起身迎戰,魏驍和魏驛也不得已站起來,誠王魏展見狀想要出手,還未來得及,便有一道男童聲音響起,是陸逢渠。

“區區三人,何需兩位兄長出馬,臣同太子殿下足以。”

九真使者聞言大笑:“豎子狂言,這可是我九真最出色的三位武者。”

陸爭鳴沒有阻攔,這場比試贏了才是意外,輸了是常事,不會有人笑話這兩個隻有九歲的孩子。

陸逢渠平日裡練武用紅纓槍多些,太子用的是劍。

那是陸逢渠第一次叫陸爭鳴父親。

他走到陸爭鳴跟前:“父親,我可否借您的識途劍一用。”

陸逢渠將佩劍遞到他手上。

陸逢渠此時並未與太子有過什麼深交,他走到演武場中央,對魏騁行了禮。

魏騁看一眼陸逢渠,來不及寒暄,徑直商議對策:“用蠻力咱們贏不了,得智取。”

陸逢渠歎氣:“何止要智取,還得不要臉。”

“啊?”

陸逢渠:“兩儀劍陣你學過嗎?”

兩儀劍陣是中原劍道經典陣法,魏騁自然學過,點了點頭。

陸逢渠:“走到巺位時,你朝西讓一步給我。”

魏騁:“好。”

比試開始,兩人按照約定走位,兩個孩童對三名壯漢實在是沒什麼勝算。

兩人靠著身量小、靈活迅捷躲過了對方不少攻擊,但也隻能自保,尋不得什麼突破。

直到魏騁身子來到兩儀劍陣中的巽位,他雙足後撤,下腰欠身,在他身後的陸逢渠衝了上來,掏出袖中的石灰粉灑到了三名壯漢的眼睛上,兩人才將三人製服。

三名壯漢捂著自己疼痛的雙眼,憤怒至極:“你們使詐!”

九真使臣也道:“堂堂大昭,便是這等宵小作為嗎?”

陸逢渠拍了拍手上的粉末,看著使臣的眼睛:“大人,中原有句古話,兵不厭詐。況且,論及宵小,九真三名勇士對陣太子同我這樣的稚童,又君子到哪裡去了?九真乃大國,武者素以勇猛、正直聞名於世,今日爾等所為,如此有辱貴國名聲,貴國國君可知道?”

使臣讓陸逢渠懟得無話可說,隻橫眉問道:“你是誰?”

陸逢渠垂首,沉默片刻,似是掙紮。

最終他抬起頭,直視九真使臣的眼睛:“大昭崇陽侯之子,陸逢渠。”

那一刻,陸爭鳴心中湧起的感情的潮汐,超乎了他自己的預料。

他一直以為他同林知雪隻是逢場作戲,對陸逢渠也隻是不得不儘的責任而已。

可當聽到陸逢渠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心中第一個念頭竟是,知雪,若你還在,與我一起見證這一幕,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