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嘴硬(2 / 2)

而是他知道,言如夢再有出息,作為庶女也隻能同她母親一起依附於他。

但言如許身上有李長霓的血,身後是百年貴族隴西李氏,他怕她,因她是李長霓在這世上的延續,是他“弱小”的佐證。

所以,隻要她讓言靈施覺得他自己“強大”就可以了。

言靈施怕的,不是她聰慧,而是她聰慧到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藏拙”。

她可以讀書,也可以知禮,隻要她會示弱,隻要她讓言靈施覺得她還依賴他,她便是安全的。

既然“母親留下的地誌”終究會被言靈施知道,那麼她無所保留地把這份智識分享給言如夢,便是她對言靈施的示弱。

“如夢是父親的女兒,也是女兒的妹妹,女兒自然知無不言的。”言如許已經在腦海裡演練自己被言靈施詰問時的姿態。

言如夢這個要求,倒是幫了她一把。

……

宮城,禦書房。

陛下、章賢妃、誠王皆上座。

中書令紀青棠、太子太師孟老大人、太子和陸逢渠則站著回稟今日琅園種種。

中書令說完,陛下驚喜道:“這真是言家的小丫頭說的?”

紀青棠道:“確實是言姑娘所言,臣當時也頗為震驚。”

章賢妃笑著喝一口茶:“當時我跟陛下求了讓阿許進學堂,陛下還猶疑,您瞧,到底還是我瞧女兒家瞧得明白?”

陛下笑著撫上章賢妃的手:“還是懷夕你慧眼識人,我自歎弗如。”

陛下同賢妃娘娘多年恩愛,在娘娘跟前從不稱孤道寡,在場之人早就習以為常。

孟老大人開口道:“這言姑娘確實有些與眾不同,前兒個選課,她說她想選騎射和禦車。讓她這麼一鬨,琅園有好幾個姑娘都選了這兩門。可把武師父們為難壞了,平日裡教這幫小子,若他們學得不儘力,打罵兩句也便罷了。可姑娘們都是嬌生慣養,哪能這樣管教。”

章賢妃聽到著,又生了唏噓:“當年長霓就喜歡騎馬射箭,而且極擅長,每年的吞雲山行獵比試,就連陛下都不是她的對手。阿許這是想繼承母親遺誌了。隻不過……長霓受她兩位兄長影響,從小便學習騎射一道,阿許卻已經大了,想學這些東西,怕是要吃苦頭。怪不得武師父們為難呢,打不得罵不得,姑娘們受了傷還要他們兜底。”

孟老大人今日來禦書房前,本就受武師父們所托,想讓陛下拿個主意,讓姑娘們知難而退,聽到章賢妃這樣說,感動極了,瘋狂點頭,道著“娘娘明鑒,正是正是啊!”

誰知章賢妃話鋒一轉:“琅園的武師父們都是在沙場上經曆過生死的鐵血男兒,有真本事,但性子卻被軍旅生涯打造得十分粗礪,若是能有更懂因材施教、性子也溫和些的武師父便好了。”

孟老大人當即冷汗涔涔,這是要讓武師父們丟了飯碗啊……

誠王魏展此時開了口:“賢妃嫂嫂,這種師父,倒也不是沒有。”

賢妃望向誠王,眼神有些玩味:“哦?誠王弟可有人選?”

魏展起了身,對陛下抱拳一拜:“皇兄,旱災之事已經大致了結,臣弟將來要有很長一段日子長居京城,太子如今也逐步涉監國事,臣弟有了些閒工夫,不妨就讓臣弟去琅園授課吧。”

陛下一聽誠王所請,當即走到他身邊,拂了他的禮:“這自然很好,琅園裡都是我大昭未來棟梁,有你教他們,是他們的福氣,孤也最放心。還有,你如今二十年華也已過半,旁的富貴人家的公子,這時候孩子都兩三個了,你卻還是孑然一身。琅園的閨秀們都是極好的,你此番去授課,看看有沒有可心的,若真遇到了,跟孤說,孤給你指婚。”

魏展近兩年茲凡進宮,必被陛下催婚,此刻更是當著朝臣和晚輩把這事說得極露骨,魏展無奈一笑:“皇兄~”

“好了好了。知道了。孤這不是關心你嘛……”

陸逢渠卻還有一事,他俯身道:“陛下,諸位大人,臣還有一請。”

陛下看著陸逢渠:“不必行禮,何事啊。”

“今日言姑娘所言,未免驚世駭俗,此番言論若流傳廣了,怕會很快在京師乃至天下成為百姓們茶餘飯後的談資。白闕多年以來,在我大昭不乏探子,如此一來,怕是打草驚蛇,所以臣請陛下……”

陛下眼睛眯了眯,點點頭:“的確如此,琅園學子,儘是高官子弟,這樁事,大風殿內殿盤桓一陣,便夠了。”

大風殿是陛下同朝臣商議政事的宮殿,分為內殿、外殿。

每日朝會,三省六部的至高長官會先一步聚集內殿,呈奏要事,巳時一到,內殿之門大開,眾臣麵聖,開始一天的差事。

按陛下的意思,明日他會示意內殿眾臣,言如許這番計策固然是好,但乾坤未定之時,隻內殿這些人知道便好。

陸逢渠得了陛下的首肯,心放下來,他所說的固然也是真心話,但還有一層,言如許在家中不得寵,他重生以後,也打聽了一些瓊華君的事。

言如許這般語出驚人,被她那狼心狗肺的老爹知道,未必是好事。

他欠她良多,如今自然要護她周全。

陸逢渠的出神,儘被章賢妃看在眼裡,待眾人走了,她同魏騁也相攜回東宮。

“騁兒,阿許,應該是不錯的。”

魏騁沒想到母親突然提到言如許,但這回他沒駁章賢妃,一個能為家國江山獻策的人,本性壞不到哪裡去。

“嗯。”於是魏騁承認了。

“所以啊。”章賢妃歎了口氣:“自己若喜歡,便一定要早出手,莫要被旁人搶走了。”

“母親您說什麼呢?”魏騁笑笑:“我同她不過幾麵之緣,談何喜歡。”

待走到飛鴻殿和東宮的分叉口,秋女官看著太子的背影,狐疑道:“娘娘,太子真的對言姑娘有意嗎?奴婢怎得看不出來?”

章賢妃笑笑:“那日阿許進宮,下巴上的淤青我都沒注意,騁兒卻看得清楚,他何時對其他女子這般關注過。他和他爹一樣,那張嘴啊,比吞雲山上的石頭還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