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奔波一天,看得出疲累,於是他遞給她三個小球:“你在這裡烤著篝火休息一會兒。這是掌心雷,雖說山上嚴寒,但未必沒有野獸出沒,若瞧著危險,就將這雷扔出去,我就在附近,聽到聲音我會回來。”
言如許點頭,目送二人離開。
言如許獨自坐著,一邊烤火,一邊抬頭望月,這次上山,更加堅定了她的一個想法,隻是餘橫舟在此,她不方便開口,等下了山還是要尋機同陸逢渠通一通氣。
她想著想著,眼皮便開始打架,不一會兒,她就靠著鬆樹睡著了。
……
灌木叢下頭確實是路,餘橫舟說要往深處探一探,陸逢渠不放心言如許一個人呆在山頂,便囑咐了餘橫舟量力而行,先行折返了回來。
他回來,便看到言如許一張安靜恬淡的睡顏。
他悄悄走近她,解下自己的大氅,包裹到她的身上。可見她真的是累極了,大氅沉甸甸蓋下來,她也隻是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眼瞼動了動,卻怎麼也睜不開。
陸逢渠看著她,他還是第一次這樣近,這樣仔細地端詳她的模樣。
瑾城豔名在外的女子太多,男兒們素來喜歡以花喻美人,都說慕容媞美得像是如火的石榴,劉語凝則是粉豔的芍藥,海棠、芙蕖、桂子、牡丹,群芳爭豔,熱鬨得緊。眼前的言如許比起她們,確實少了幾分嫵媚鮮妍。
可隻要仔細看,就會發現她其實很美。尤其是一雙眉眼,睜著時自有倔強和英氣,如今睡著了,長長的睫毛覆下來,又是彆樣溫柔。
陸逢渠的心裡在山間寒風中燃起一團火,他的眼睛從她小山一般的眉峰一路看下來,落到她飽滿的櫻唇之上,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那團火越燒越旺,他的手心幾乎因此生了汗。
他再也控製不住自己……
他緩緩靠近她,慢慢地,他的鼻尖和她的鼻尖隻剩下半寸不到的距離,兩個人的鼻息纏綿悱惻,就在他的唇即將覆上她的唇時,他突然就生了膽怯。
她不會喜歡這樣師出無名又飽含怯懦的親吻。
他心裡這樣想。
於是他的唇又漸漸上移,來到她的鼻尖、眼瞼、眉間、額頭,處處流連忘返,卻處處不敢停歇。
最終,他隻輕輕挽起她鬢邊一縷青絲,在上頭印下了自己逡巡許久的唇印,吻了又吻,直到他體內燃燒的火焰因為這個淺嘗輒止而又漫長的吻,得到了虛幻的慰藉,他才停了下來。
他笑了,不乏苦澀。
他還記得剛重生時,他在聽濤彆院信誓旦旦,這一生要愛言如許,也要給言如許振夫綱。
如今數月過去,他卻連吻一吻她的資格都沒有。
他在人間殺伐久,終究輸給她不願屈就、卻能將他融化的繞指柔。
他在言如許身邊坐下來,剛坐定,言如許的身子竟朝他倒下來,陸逢渠眼疾手快,扶住言如許的肩膀,讓她穩穩躺倒在自己腿上,他則輕輕環抱著她,讓大氅將她包裹得再溫暖一些。
“小侯爺!”餘橫舟興致勃勃回來。
“噓。”陸逢渠用食指在唇邊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餘橫舟心領神會,在篝火邊坐下來,安靜將手頭的地圖繪製完。
……
言如許醒過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人的腿上,她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回頭就發現陸逢渠一雙笑眼望著她。
陸逢渠舉起雙手以示清白:“是你自己躺過來的,我什麼都沒做。”
言如許雙目圓睜:“胡說八道!我睡覺一向很淺,我倒了我能不知道?!”
陸逢渠沒有說話,隻將手伸到她臉上,用袖子輕輕擦去了她嘴角的口水。
言如許意識到他在做什麼後,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一輩子或許可以不用這麼長的……
“那個,你們探路探得怎麼樣……”言如許轉移話題。
“灌木叢確實有路,但不知通向哪裡,咱們待會兒下山走走看。”陸逢渠並沒有為難言如許。
三人從灌木小路返回,這是一條盤山路,將灌木全然清掃乾淨,走到最後,竟然回到了馬匹停留的山腰處。
唯一的缺點,就是繞道確實很多,比來時的路程遠了三倍不止。但有這條路,總比沒有好。
三人回到營地,已經是第二天清晨。
莊鳶和彆枝已經帶著一幫要麼隻會讀書,要麼隻會動武的無用的男人張羅好了早飯。
昨兒個大家歇得早,今兒個起來最惦記的事,就是跟言如許道謝。
若不是她,大家絕不可能從雷暴之中全身而退。之前對她身為女子的偏見,在這一刻消弭殆儘了。
言如許同大夥兒敷衍寒暄一番,便一頭鑽到帳篷裡大睡特睡。
當時不應該隻跟陛下要官職的,還應該談俸祿,這種讓人猝死的差事,不掙他個四五十兩真是太便宜朝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