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手 一杯滾燙的熱茶,倒在了妙儀的手……(1 / 2)

的確是,她不可置信著接受了,就是大鄴那個姓殷的,統一了南北朝啊!

統一了也就算了,竟然挖了京杭大運河還沒有人民怨聲載道?竟然沒有東伐西征幾十年就滅國,這不科學!

估計要是順著這曆史路線走下去,那以後的曆史課本可能會有一個單元,幾十條知識點,來講鄴高祖的豐功偉績吧。

不過崔季明也大概明白了,大鄴是個南北朝中期合並後的產物,鮮卑還沒完全融入漢族,南地氏族也沒有太過衰落,這個國家,可能是因為比隋朝還早了幾十年,看起來尤為像一個世家政權下,中和出來的產物。

不過就算真是曆史穿越,她一個鴉片戰爭哪一年都不知道的學渣,也沒什麼卵用啊。

大鄴如今也不過百年,在位的殷邛也不過是立國後的第四位帝王,前有高祖、顯宗、中宗,大鄴發展的規模也堪比曆史上的隋唐,隻是似乎在許多製度上稍顯不同。崔季明對大鄴了解不深,雖然知道有不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難道是阿耶與當年登基一事有什麼關聯?還是說當今聖人不給阿耶他們留活路?所以十三年前,阿耶才會決定直接離開長安?”崔季明聲音壓得很低。

“……你真的是,一腦子漿糊。”舒窈恨鐵不成鋼的小聲道:“你什麼都不知道,這幾日來長安你都是怎麼混過來的!”

她才十一歲,倒是腦子清楚的更像是個開掛穿越的。

“祖父是先帝中宗的摯友,賀拔氏又是太後當年的助力,阿娘與太後也十分親密,權當是半個閨女在宮中養過幾年。中宗曆經被廢又再登基,完全是依靠當年的祖父與賀拔公!”她白膩小手指著卷軸上的文字,低聲道,表情還如同在討論詩文。

“阿耶與聖上少年時期便認識,也是因為祖父和中宗時常會棋的關係,後來阿耶也入了弘文館,大多數時候都跟今上一起玩。”舒窈歎氣道。

崔式和殷邛是少年時候就認識的?

崔季明越聽越心驚,看來崔式與賀拔明珠的婚姻在當年看來意義重大。

而殷邛登基不久後,賀拔明珠與崔式便離開了長安,難道是殷邛想要滅賀拔與崔式二家?可為什麼又會回來?既然崔式當年可能是從殷邛手下逃命,為何這般無所謂的又進宮去了?

“咱們崔家二房,自祖父之後,一直靠攏皇權,與兩代帝王都關係微妙,所以我才對這次入長安擔憂萬分。我在長安都幾乎將這幾十年發生的事情死死記在心裡,你卻跟個傻帽一樣就知道吃!”她嘴毒,卻真的是擔心。

崔翕與賀拔慶元,是中宗時期整個長安城最叱詫風雲的兩個人物,而崔季明是這兩家唯一的嫡長孫……女啊!

崔季明縱然知道自己算是高門出身,卻沒想到她的存在竟是這般敏感與重要。

馬車上賀拔慶元的頭一句話,說的便是如此啊。

她半天說不出話來,舒窈歎了一口氣:“你不要擔心太多,咱們這一支雖不知道在聖上眼中是敵是友,但阿耶既然肯來長安,就是有十成的把握,否則不會把我和妙儀都接來。”

相較於舒窈的心思細致深重,崔妙儀卻單純的跟一張白紙。

幾個圍著她的孩子中,都是崔夜用的孫子孫女們,其中有個男孩兒,是王氏膝下的長子,也是長房的嫡長孫,和崔季明差不多年紀。聽聞長房不少孩子學棋藝想要超越崔翕,這位長房嫡長孫也是其中之一,名叫元望。

元望是個看起來就鋒芒意氣的少年,給崔妙儀搬了個小軟凳,便放在棋盤對麵。

崔妙儀低頭看了那棋盤一眼,對於上頭擺的中規中矩的《寄青霞館弈選》中‘九龍共舞’之局隻是掃了一眼,卻摸著那整塊檀木製成的棋盤興奮不已。

這等上好的木料哪裡有能做棋盤的大塊頭,金漆凹線,雕有石榴圖案,多子之意竟用在這裡也是妙趣橫生。這般好東西也不知道是前朝哪一代留下來的,竟被元望這個十三歲少年當作平日裡下棋用的棋盤。

“你可看過這一局?我已複完全297手了,可是跟九龍壁有得一拚的絕頂妙局!”元望坐在對麵的小凳上,指著棋盤道。

他望著崔妙儀,眼光中似乎有幾分期盼,甚至說是隱隱約約的敬慕,注視著他們的崔季明卻知道,這種敬慕是對於崔翕的。

畢竟妙儀是崔翕帶大的啊,跟她下棋,有一種麵對著崔翕親傳弟子的感覺。

對於元望的發問,妙儀不言。他膝上擺著的《寄青霞館弈選》並不是最全的,崔翕那裡有前朝遺本的《國弈初刊》,共有這局的306手,才是全部。她對於這些古譜早已爛熟於心,自然並不那麼稀奇。

元望看崔妙儀直愣愣的摸那棋盤,麵上出現幾分孩子氣的得意笑意:“這是當年中宗賜予叔祖父的棋盤,可聽說叔祖父崔翕離京時並未帶走,這棋盤便就鎖在了主屋的櫃中。是我向央著要過來的,聽聞前兩年,當今聖人還問起這棋盤身在何處呢。”

原來是崔翕當年的東西啊。

妙儀是個從小的棋癡,她幾乎是每天躲在崔翕書房裡,抱著棋盤吃睡,醒來便是背譜,躺下便枕著棋子。

可這次入長安,崔翕卻不許她入棋院,也不許與棋士對弈鋒芒太露,恐怕跟如今崔式這一支的微妙地位有關吧。

妙儀也向崔翕應下不對外顯露棋藝一事。不過舒窈與崔季明都不大放心,這麼一個生活中心思直的跟犬科動物一樣的幼妹啊!

“我九歲便入了棋院,不過做真正的棋士是需要滿十五歲的。但我已經拜了師父,又幾次對戰知名棋士均是獲勝,過了年我便可破格成為棋士。”

元望顧盼飛揚,麵上生光:“等我成了棋士後再去參加六弈,指不定便能破了叔祖父十四歲參加六弈的記錄。”

崔季明倒不知道什麼是六弈,卻聽出了這小子一副要超過崔翕的口氣。

顯然妙儀也能感覺出來一點,她有些不高興的咬了咬嘴唇,元望要跟她下棋,她也堵了一口氣想要試一試這大了幾歲的元望到底有什麼本事!

其他大大小小約有五六個孩子,看著元望整理棋局打算重開一局,均湊過來看。

一幫孩子安安靜靜的伏在桌上看著不敢大聲喧嘩,也知道元望憑借棋藝與嫡長子身份,在家中小輩有怎樣的地位。

“你在棋聖身邊,應該是很懂圍棋吧。”元望看向妙儀。

崔舒窈裝作看棋的樣子,也提裙湊過去,一隻手忽然放在妙儀屁股上,威脅般的掐了一把。

妙儀想起了崔翕的叮囑,悶悶的對元望說道:“隻是知道規則罷了。”

“你是小丫頭,你便執白,若是能下到最後,我讓你兩目。”元望的確是長安中難得一見的棋才,他隻是想試一試崔妙儀的棋藝,便將棋盒蓋打開,遞給妙儀,生怕她那麼小的手抱不住。

妙儀笑了笑,擺上座子,開始執白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