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好的資質,怎麼就毀掉了呢?
江懸玉心神一動,被這個名字吸引了注意力。
洛望川……男主的名字。
他忍不住抬頭想看看男主究竟是何方神聖。
結果一抬眼就瞧見了方才那個以頭搶柱的少年。
少年……也就是男主本人看起來十分平靜,依舊癱著一張厭世臉安靜地站在原地,仿佛目前正被熱烈討論的人不是他一樣。
江懸玉忍不住有些想笑。
他雖然早就知道了劇情,但男主在他這裡一直都隻是一個抽象的概念,具體形貌如何從來都沒有一個確切的形象,現在這個形象真實而生動地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看上去……倒是挺合適的。
按照原劇情,男主這次拜師,將會拜在靈藥峰的一位長老門下。
那位長老是丹修,明麵上道貌岸然,暗地裡常年拿活人試藥煉丹。如此汙穢行徑實在讓人容忍不得,江懸玉入了歸一宗後沒多久就想辦法查出證據,直接把人送去刑堂懲處了。
雖然江懸玉並不可能後悔自己當初做的事情,隻是如此,男主眼下就不知道該拜入誰人門下了。
長老峰主們看著洛望川,眼神複雜又糾結。
修仙之人斬斷塵緣,若非家中親眷也是修仙之人,大都是很難有機會再見麵的。因此師徒傳承關係就是修仙界中除血緣之外最為緊密的關係,收徒拜師都要慎重。
彆的倒也罷了,一個道骨儘毀的徒弟誰也不知道仙途還能不能走,收回去又該怎麼培養才好?
氣氛一時間有些僵硬。
陸遠舟如坐針氈了一會兒,忍不住開口打圓場:“洛望川是吧?不如來我門下做個內門弟子,如何?”
歸一宗早早就放出去了標準,既然是正正經經通過試煉的弟子,他們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
江懸玉垂了垂眸,手指不自覺地碰了碰手中折扇的扇柄。
陸遠舟是他跟師兄看著長大的,人品沒得挑剔,責任心也強,男主拜在他門下並不會受什麼委屈,各方麵都十分妥當。
但又好像不是很妥當。
他也說不出究竟是哪裡不妥當,也許是陸遠舟並非冰靈根,修習的功法跟男主並不是很契合,也許是陸遠舟作為宗主管教徒弟的精力到底少了一些,也許……還有彆的什麼原因。
他抬頭看向洛望川,思緒有些散。
一個念頭突兀出現在了他的腦海中。
也許……他原來隻是來看看的計劃可以改一改。
江懸玉忽然開口:“來我門下吧。”
陸遠舟嚇了一跳,又驚又喜,忍不住偏頭小聲對江懸玉說:“師兄,你終於願意收徒了……”
他說了一句,猛地住了口。
冰靈根,先天道骨。
這兩個詞在陸遠舟腦子裡過了一道,他意識到了什麼,目光倉惶地看向江懸玉,嘴唇動了動,擠出兩個字:“師兄……”
江懸玉恍若未聞,他隻是看著台下的少年,輕輕閉了一下眼睛。
然後他站起來,往台下走去。
洛望川微微仰起頭,凝視著一步步向自己走過來的青年。
江懸玉在他麵前站定,垂眸看著眼前的少年。
洛望川的瞳孔顏色偏淺,右眼眼尾的位置上生了一顆黑色的小痣,仰頭看人的時候,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琉璃冰雪一類的東西。
江懸玉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脈門,感受著他經脈內的靈力流動:“先天道骨,毀掉了?”
洛望川誠實地點了點頭:“嗯。”
江懸玉笑了:“無妨,毀掉了想辦法重新補起來就是了。”
洛望川也覺得是這樣,於是再次誠實地點了點頭:“您說的對。”
江懸玉失笑。他頓了頓,還是覺得應該讓男主了解一下自己的境況:“我雖是化神修為,但前些年受了些傷,已無寸進可能,且並不太能動用靈力,入我門下你會少很多庇護。如此,你願不願意當我徒弟?”
洛望川歪了歪腦袋,一雙漂亮的眼睛安靜地打量著眼前的青年。
良久,他往後退了一步。
江懸玉笑了一下,搖了搖頭:“也好,宗主為人清正,你在他門下不會吃虧。”
是他衝動了。
仔細想來,拜入他門下確實不是什麼好選擇。
江懸玉在心裡歎了口氣,轉身想要離開。
然後他聽見身後傳來了一陣磕碰的動靜。
他回頭看去,見少年已經跪在了地上,額頭抵在廣場冰冷的石板上,語氣平靜而莊重:“弟子洛望川,拜見師尊。”
長日將儘,少年身後殘陽鋪了滿天,如同一幅濃墨重彩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