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聞鈴轉身走進了正殿:“行了,也彆在外麵站著了,跟我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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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進了正殿,鬱聞鈴也不耽誤時間,先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洛望川的身體。
基本情況跟桑靈的判斷一致,隻是……鬱聞鈴取了一點洛望川的血,擰了擰眉,猶豫道:“你……身上有妖獸的血脈嗎?”
洛望川疑惑地抬起頭。
“不對。”不等洛望川回答,鬱聞鈴自己否決了自己的推斷,“你是妖獸化形?”
洛望川更疑惑了,謹慎回答道:“應該不是。”
如果隻說自己有妖獸血脈的話他還不敢肯定,但妖獸化形……就有點太怪了。
鬱聞鈴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低聲自言自語道:“是純血……但不像人,也不像我知道的妖獸……難道是新品種?”
洛望川聽這位權威醫修越說越離譜,忍不住開口問道:“我是妖獸?”
鬱聞鈴被打斷了自言自語,搖了搖頭:“不一定,也許是新品種人類。”
洛望川想了想,看了一眼江懸玉。
好奇怪啊。
江懸玉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個情況,隻能摸了摸徒弟的腦袋。
“妖獸也無所謂,反正化了型都一樣。”鬱聞鈴埋頭在玉簡上記錄症狀,順口說,“你們先在這裡住兩天,我讓人去給你們收拾住處。江懸玉,你留下。”
洛望川琢磨了片刻,驚恐地看向鬱聞鈴。
醫修檢查完隻說好話,然後先把病人送走,單獨留下家屬……自古以來,這都是不治之症的預兆啊。
江懸玉也覺得不太對勁:“鬱穀主,望川他……”
鬱聞鈴疑惑地看著師徒兩個一個比一個凝重的表情:“你們想什麼呢?他除了道骨以外確實沒什麼問題,我留下他隻是想進一步檢查他道骨的損傷程度和他身上的異處。”
江懸玉鬆了口氣,瞧鬱聞鈴的模樣像是還有話要跟他說,就讓洛望川先去住處,自己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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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猜測是跟上次的藥方有關,主動問道:“藥方有問題嗎?”
鬱聞鈴也不跟他客氣,直接道:“藥方思路沒問題,藥引是什麼?要想這副藥能起作用,需要另一種跟道骨出自同源的天地規則來跟他體內已經毀掉的道骨進行共鳴。”
江懸玉沉默了一下,誇讚道:“鬱穀主果然不愧是當世最好的醫修。”
鬱聞鈴臉色冷下來:“我並不覺得當世存在能模仿道骨中蘊含天地規則的東西,除非是另一副道骨……雖然我不知道這一代還能不能再出第二個道骨,但再往上數,我們這一代的兩個先天道骨,一個已經死了,另一個雖然失了道骨,身上的修為和精血卻皆是經由道骨修行而來,依舊蘊含著道骨中的天地規則。江仙君,你覺得呢?”
江懸玉沒有說話。
鬱聞鈴冷哼了一聲:“行,你不愛說就不說吧。彆怪我沒提醒你,你現在的身體就是個篩子,你就算把自己折騰死了魂魄下了黃泉司,也還是見不著你師兄。”
江懸玉沉默良久,笑了一聲:“沒有那麼嚴重……況且,現在藥材還沒有收集齊全,說不準在用藥之前能找著彆的法子。時間已經過去太久了,我也不會總想不開。”
鬱聞鈴方才在氣頭上,現在想起剛才的話,覺得多少有點口不擇言,語氣稍微緩和了些:“藥材可以找,但你如果要拿著自己的精血元嬰金丹什麼的來給我當藥引,這病我是不會治的。”
江懸玉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適時轉移了話題:“望川身上的傷……跟魔有關嗎?”
鬱聞鈴對他的打算一清二楚,冷哼了一聲,也沒多說,跟著換了話題。
“是魔造成的。道骨並非實體,魔進食會破壞道骨並不是沒有可能。”她肯定完,又皺了皺眉,“但這件事很古怪,在沒有乾預的情況下,魔隻會把人吃空,斷沒有吃到一半就停下的道理。至於他們說的那個集體行動的理由……想也知道附身妖獸之後沾上的微弱習性不會強過魔的進食本能。”
她道:“其實前段時間你們歸一宗找人一起查洛家滅門的時候,我派分神傀儡去了一趟。”
江懸玉問:“可是有彆的線索?”
鬱聞鈴搖了搖頭:“不是彆的線索,是我在附近找藥草的時候遇到了褚爭鳴。”
洛家在中州和東域的交界處,東域是妖修的地盤,褚爭鳴是現今名義上的東域之主。他從少年時就喜好四處溜達,在附近遇到他並不奇怪。
她看著江懸玉,道:“他跟我說,東域有疑似跟應天和有關的痕跡出現過,讓我們小心些。”
應天和是妙音門門主座下的首席大弟子,年少時也曾同他們交遊,隻是後來走了歧路,現今是各大勢力共同的通緝犯,常年四處流竄。
不巧的是,他走的歧路,剛好跟魔有關。
江懸玉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懷疑洛家的事情是他做的?”
鬱聞鈴聳了聳肩,對應天和的反感溢於言表,陰陽怪氣道:“誰知道呢?也許是魔祖做的。”
說起魔祖,江懸玉想起了一件事:“我記得最近應該是柳家每年例行檢查魔祖封印的時候,可有異常?”
“看看這個。”鬱聞鈴把一塊玉簡遞給他,“上回例行檢查的結果已經分發給了各大門派家族,這是昨天送過來的。從上麵的檢查結果來看,北域雪原封印並無問題。我剛剛隻是隨口一說,總不至於真是魔祖乾的。”
江懸玉看過玉簡,搖了搖頭:“不是這個。方才我跟望川在入口處見青炎穀的弟子在處理魔侵占的軀殼,據說這段時間這種情況很多,這是怎麼一回事?”
鬱聞鈴道:“就是你說的這樣,這段時間魔的出現的頻率變高了,力量也增強了。不單是青炎穀附近出現了這種情況,南域妙音門和散修聯盟這段時間的相關委托數量也在不斷上升。”
江懸玉沉吟道:“歸一宗附近並沒有這種情況。”
歸一宗在中州腹地。
鬱聞鈴點了點頭:“其他地方也沒有類似情況出現。我猜測問題可能出在南域,南域……興許有魔力量已經超過了某個程度,開始影響到其他魔了。妙音門和散修聯盟在查,青炎穀畢竟不在南域,這件事也不好插手。”
她臉色有些凝重:“彆的我不怕……我以前製作毒丹的時候養過玉蜂蟲,這種蟲子常年分散在各處,卻能聽從族群中的蟲王共同行事,而且在蟲王死去或失蹤之後,會自行進化出一條新的蟲王來。”
江懸玉理解了她的意思,苦笑了一聲:“彆了吧,再來一個魔祖,非得天下大亂不可。”
鬱聞鈴歎了口氣,喃喃自語道:“近來異常頗多,還是要做點壞的打算才好。我自來不擅長這些的,如果……”
她想起這兩天弟子們一直跟她訴苦的模樣,收起了剛剛一瞬間的恍惚,問江懸玉:“你們歸一宗的弟子接不接彆的門派的委托?來幾個能打的幫我們處理那些魔,待遇從優。”
青炎穀雖然不擅長打打殺殺,但是錢多。
江懸玉失笑:“好,我回去問問遠舟。嗯……這兩天缺人的話可以先把我徒弟喊上。”
他見過洛望川的儲物袋,看起來挺缺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