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望川依舊十分警惕:“師尊,我進去找陣眼。”
江懸玉無奈地看著他:“那你知道該如何找到陣眼嗎?如果走錯了路,大概率會觸發攻擊。”
他可沒記得自己來得及教徒弟學習陣法。
洛望川終於認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那您就更不能進去了。”
江懸玉:……
師徒兩個人大眼瞪小眼。
江懸玉率先敗下陣來。他從儲物袋裡找出一枚貝殼樣式的耳扣扣到了洛望川的左耳上,道:“這枚靈器已經認我為主,你戴上它,我能看到你所看到的東西,你也能聽到我說話。你進去,我教你怎麼走,這樣可以嗎?”
洛望川摸了摸耳扣,點了點頭。
他眼巴巴地看著江懸玉,要求道:“那,師尊,你站在這裡不要動。我破掉陣眼就回來找你。”
江懸玉哭笑不得,叮囑道:“你小心些,我就在原處等你。”
洛望川握著手中的劍往打開的門中走去。
他不放心地回了一次頭,見師尊確實在原地等著他,這才安心進了宅子的大門。
在洛望川踏進大門的那一刻,大門再次“吱呀”一聲,又在他身後合上了。
他再次回過頭去看,並沒有看見門,隻看見了一片茫茫的霧氣。
他左耳上的貝殼耳扣閃了閃,裡麵傳來江懸玉溫潤的聲音:“望川,聽得到我說話嗎?”
這聲音聽起來簡直像是師尊貼在他耳邊講話,洛望川莫名覺得耳朵連帶著半張左臉全都在發燙,他不由得抬手捂了一下耳朵上的貝殼,又匆匆忙忙放下了手,清了清嗓子:“師尊,聽得見。”
江懸玉提醒他:“彆回頭,往前麵看。”
洛望川立刻回過頭,開始打量這座府邸。
這座府邸的布置是典型的南域風格,正對麵是客廳和主人的臥房,簷下一片遊廊,院子裡挖了池塘堆了假山,在院子四周的牆壁上又留了幾道月亮門,鋪滿石子的小路一路延伸去了另外幾處院子。
隻是院子內的布置似乎太過模板化了,幾乎沒有任何存在個人特質的東西,似乎自從主人買下它之後就再也沒有裝修過,甚至沒有居住過。
江懸玉已經看出了陣法的走勢,指點他:“現在,右邊那塊地磚。”
洛望川立刻向右邊走了一步。
“往前,兩步。”
洛望川繼續照做。
兩個人一個指點一個慢慢往前走,府邸內充作客廳的建築已經近在咫尺。
正在此時,變故突然發生。
一道黑影急促地向洛望川的方向衝了過啦。
洛望川瞳孔一縮。
那道黑影是……一隻魔。
魔是一種虛體,並不受迷蹤陣影響,因此在陣法中看到的魔……大概率不是陣法導致的幻象,而是真實存在的。
尤其是在他之前的行動並沒有觸發陣法的情況下。
魔已經向著他的方向衝過來了。
這隻魔的出現完全打亂了他原本的動作,他腳下的步伐一亂,立刻擺出了防禦的姿勢。
魔就在他身前不過一寸的距離,似乎馬上就要觸碰到他了。
但詭異的是,這隻魔似乎完全沒有看見洛望川一樣,飛快地從他旁邊掠了過去。
洛望川已經沒有時間思考這隻魔的異常了,因為府邸內已經飛快聚集起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濃霧。
他剛剛走錯了路,這是陣法被觸動的標誌。
他的視野被霧氣填滿,連帶著江懸玉也看不清他現在的情況,焦急地喊了一聲他的名字:“望川!”
情急之下,洛望川快速向前走了三步,又往後退了一步。
周圍的霧氣倏然消散了大半,周圍重新安靜下來。
他方才的路線……是正確的。
另一邊的江懸玉見眼前重新清晰起來,立刻詢問道:“望川,剛才發生了什麼事,你怎麼樣了?”
洛望川搖了搖頭,又想起師尊應該看不到他的表情,又開口道:“我沒事。”
他現在腦子裡還有點亂。
剛剛……好像不是巧合。
就好像他原本就應該知道該怎樣破解一個並不高明的陣法一樣。
但他分明沒有受過任何陣法相關的訓練。
眼前的情況並不適合糾纏這些,洛望川隻能先把疑惑壓在心底,向江懸玉簡單講了一下剛才發生的事情。
江懸玉皺了皺眉。
他們能追到這裡來,有很大一個原因就是那群人身上帶著魔。
魔會出現在這個府邸中並不意外。
但……對魔來說,什麼東西會大過它麵對鮮活食物時的本能進食欲?
除非是……魔自身的存在狀態受到了威脅。
這些人先是把魔抓來,然後又開始對魔下手,究竟是出於什麼目的?
這種做法,讓他想起了一些久遠的事情。
江懸玉壓下心頭的不安,立刻對洛望川說:“動作快些,裡麵的情況恐怕不太對。”
洛望川點了點頭:“是,師尊。”
兩個人加快了動作,很快走完了剩下的路,洛望川進入了客廳內。
江懸玉讓洛望川四下看了一圈,指點道:“陣眼在主座右手邊的花瓶上。”
洛望川毫不猶豫地一劍刺破了陣眼。
……
下一瞬間,兩個人周圍的霧氣都完全散去了,那些失去的聲音也緊跟著重新回到了江懸玉的耳畔,蟲鳴聲、風聲、以及周圍人的腳步聲。
他正站在一條燈火通明的街道上。
現在才剛剛入夜,還沒有到人們休息的時間,哪怕這條街上的住宅並不多,卻依舊有一些行人來來往往,宅邸門口的兩個守衛似乎有些站累了,其中一個人悄悄打了個哈欠。
一切都顯得溫暖而安謐。
而眼前這座府邸的匾額也在同一時間露出了廬山真麵目。
……是雲間城的城主府。
雲間城明麵上並不屬於任何一個宗門管轄,一直由城內的三個修仙世家做主,每隔十年,就會從三大世家中重新推選一次城主。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一屆的城主輪到了周家。
他並沒有驚擾門口的兩個守衛,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先給歸一宗去了一枚傳訊玉簡以防萬一,然後重新開始溝通不知道被傳送到了什麼地方的徒弟:“望川,你在哪裡?”
……
對麵沒有絲毫回應。
江懸玉試圖再次共享洛望川的視野,卻隻看見了一片黑暗。
他神色逐漸凝重起來,再次問了一句:“……望川?”
對麵依舊沒有回應。
洛望川還在裡麵。
或者說,他們猜錯了迷蹤陣的用法。
那不是用來防止追蹤的,而是給那些“散修”自己用的。
迷蹤陣不但會讓陣中的人失去對外界環境的正確感知,同時也會對外界環境屏蔽陣中的人。
除了精研陣法且修為超過設陣之人的人,不會有任何人知道在城主府之外設了陣法,也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們通過迷蹤陣進入了城主府的某個地點。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他該怎麼去把這個不知道是幸運還是倒黴的,直接傳送去對麵老窩的徒弟儘快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