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已經擺滿了木傀儡的遺體,不太好下腳,他繼續往通道內走了幾步。
緊接著,他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折了回來。
然後江懸玉就看見,徒弟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地上幾具壞掉的木傀儡,確定沒有異常之後,乾脆利落地把所有能回收利用的材料全都拆下來塞進了儲物袋裡。
江懸玉:……
他忍不住開始反思,這孩子平時是不是被他養得有些潦草了。
……回頭還是想辦法多給他塞些財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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撿完打怪之後的掉落物,洛望川停下來,簡潔而快速地將自己之前在地下的經曆說了一遍。
聽完之後,江懸玉皺了皺眉:“你是說,你被木傀儡送進了一間倉庫,倉庫裡儲存了很多被封在容器裡的魔?”
洛望川點了點頭:“嗯。”
江懸玉思索了片刻,也簡單說了說自己這邊的情況,問他:“你那邊能對外傳信嗎?”
這一點洛望川早就試過了:“這裡的空間好像有些特殊,雖然靈力能夠使用,但並不能對外通訊。”
他們現在能夠聯係上完全是托了那枚耳扣認了江懸玉為主的福。
江懸玉並不意外,他將兩個人目前得到的信息刻在傳訊玉簡上,道:“那我去傳信,你先想辦法從裡麵出來,萬事小心。”
洛望川應了一聲。
從已知信息來看,這裡牽扯到的東西已經不是他們兩個人的事情了,最好還是儘快上報,由仙盟共同來處理。
江懸玉簡單收拾了一下,推開了客房的門。
城主府內到底是彆人的地盤,在裡麵向外傳信並不安全,最好還是離開城主府範圍之後再傳。
他剛一來到院子裡,就感覺無數雙眼睛落到了他身上。
江懸玉裝作沒有發現這些突然多出來的人,繼續往府外走去。
果不其然,很快有一隊侍從走過來擋住了他。
領頭的侍從硬著頭皮衝他拱了拱手:“仙師……更深露重,您還是早些回房間歇息吧。”
江懸玉語氣有些發冷:“怎麼,我竟不知城主府還有不許客人出門的規矩。”
侍從支吾了片刻,什麼也沒能說出來,依舊戰戰兢兢地擋在江懸玉麵前。
眼前這位可是貨真價實的修士,讓他們這些隻是身體強壯一點的凡人來擋這不是不要命嗎?
江懸玉氣笑了:“我不為難你們,那就煩請把你們主事的人叫過來吧。”
侍從們麵麵相覷,都沒有動彈。
這時,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道聲音:“尋常客人當然來去自如,但有些特殊的客人當然得配特殊的待遇才好。”
江懸玉抬頭看去,見拐角處走出來了一個身著管家服飾的清瘦中年男人。
他長了一張平平無奇的臉,也看不出身上的修為,似乎隻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既然客人想見主事人,我這種好客之人當然得走出來讓客人親自看看。”他走到江懸玉麵前,語氣平緩道,“‘周宿’是個蠢貨,如果不是今日我恰巧回了這裡,恐怕那蠢貨真的被你騙完了還當是自己占便宜呢。”
江懸玉挑了挑眉:“哦?道友認識我?”
中年男人笑了笑:“江仙君,是該說久仰大名,還是好久不見呢?”
他臉上平平無奇的偽裝層層剝落,露出一張五官英挺而清雋的青年麵容。
江懸玉目光冷淡地打量了一眼這張不能說是完全陌生的麵孔,手中折扇抵在掌心,輕笑了一聲:“原來是羅道友,羅道友風采依舊。”
好巧不巧,眼前這位正是他剛剛猜到的,跟應天和一起待在各家各派聯名發布的通緝名單上的那位,羅鴻。
羅鴻看著他,慢吞吞道:“雖然羅某在天元界算是過街老鼠,但自問與江仙君無冤無仇。江仙君本也與此事無關,瞧見了放過也就罷了,不知為何非要來趟這趟渾水呢?”
江懸玉笑了一聲:“羅道友自己都說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不巧,在下是人。”
羅鴻冷笑了一聲:“多年不見,江仙君依舊牙尖嘴利。隻可惜風水輪流轉,仙君想打我,恐怕也沒那個本事了。”
他冷冷吩咐周圍的人:“還不送仙君回房間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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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洛望川已經用從木傀儡身上順來的鑰匙打開了通道深處的最後一扇門。
門裡空蕩蕩的,隻關著一個人。
是個中年男人,麵白無須,身材微胖,眼周長了幾條和氣的笑紋,身上的衣物雖然臟汙破損,但都是好料子,看得出來之前是一個極為體麵的人物。
他身上纏滿鎖鏈,雙眼猩紅,口角流涎,目光死死盯住了闖進來的洛望川,歪了歪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口齒不清地咕噥著:“吃……吃……好吃……”
洛望川瞳孔一縮。
無論從什麼方麵判斷,這個“人”無疑已經被魔完全占據了。
但魔沒有智識,被魔占據的軀殼……是不該會說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