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緩緩還很天真無邪,她知道洋娃娃是我的,但她太喜歡它了,唯有當作不知道。她怕我搶回本來屬於我的它,寧願用所有玩具與我交換。現在的緩緩也許還是天真的,我想不起怎樣打籃球,我甚至放棄了它。她便不再與我提起,要了我的11號,拿了我的流川楓,跟所有人說,“這11號,我當之無愧,是她自己要放棄的。籃球是我的夢想,有她在球場上就永遠沒有我的立足之地。我隻是在爭取,而她沒有爭取,我不欠她。”。當年的洋娃娃是我喜歡的男孩子拿了送給緩緩的,我沒哭沒鬨也沒有向緩緩爭取要回它,的確是我自己放棄的。現在的籃球,我用它祭奠我不想記起的回憶,也算是主動放棄。緩緩真的不欠我吧,她欠我什麼?什麼也沒有。
或許,姐姐與妹妹的感情都是這樣,不停地在暗地裡比較著。誰更加乖巧,誰的洋娃娃漂亮,誰的成績好,更多男生追捧。在這些無休止的比較中,我們漸漸成長。小時候的高低差彆被時光烙上了印記,一起上學一起上廁所一起誰覺一起挨罵一起成長這層親密的關係強迫我們忘記這些不快,而小小的往事,一個場景,一些相似的話語就能勾起那些多年以來積起的不滿與憎恨。因為是親如手足的姐妹,我們再討厭對方也隻會耍耍小手段,奪走對方一些心愛的東西,暗地裡給對方一些小教訓。諸如這樣,在報複之後,在看到對方傷心難過的時候,我們便會後悔,便會心痛起對方,責怪起自己的愚蠢行為。然而再有下次依然會毫不猶豫地先傷害再後悔。如此一直循環,我們依然是彼此的好姐妹。
我開始後悔了,一分鐘前,我給校隊的領導老師發出一條信息。這是我對緩緩的報複,很無聊的報複。
我為自己愚蠢的行為淺淺地歎了口氣,打開了FB。手指輕快地在鍵盤上敲打:
緩緩,還記得那個長的很可愛的路飛小娃娃嗎?你也許是忘記了,但我依然清楚的記得,那我我媽媽從日本帶回來送我的生日禮物。在歐朗把它拿給你的第三個星期後,我在廚房的垃圾桶裡找到它。當時的它滿身都是食物的殘渣,我一個人傻傻地抱著它跪在廚房的地上哭。我哭著爬到浴室裡試圖把它清理乾淨,我用手一顆一顆地把黏在上麵發臭的稀飯。好幾次我想吐出來,可我也忍住了。它笑臉上染的那些汙漬已經洗不掉了。後來我把它壓在我的衣服下麵,我不曾讓你知道我要回它,也不曾告訴過任何人我失聲了一個星期的真正原因是它。
……………………
關掉FB,我突然想起已經兩個星期沒有到墮落街送啤酒了。我匆匆跑下山腳的便利店買了兩瓶純生。剛出便利店門口,我看見葉墨優雅地倚著電線杆,頭微微抬高仰望著交通燈,旁邊雷人地站著一隻半人高的牧羊犬,它。正。在。方。便。我極力地把o形的嘴巴收斂一點,隻見金黃色的牧羊犬解決完便把頭往葉墨修長的腿錚了錚,做出一副撒嬌的樣子。葉墨側了側身板,這時我才清楚地看見他手上的韁繩,啊!牧羊犬是他家的。o形的嘴巴完全不受控製,我極力把場景還原成一分鐘前。優雅俊秀的葉墨拉著一隻跟他同樣惹人矚目的半人高的黃色牧羊犬溜在大街上。突然牧羊犬向葉王子拋了眉眼,葉王子立刻意識到自家的狗要乾什麼。他們左尋右找終於在行人道的旁邊發現了電燈柱。葉墨瞟了瞟附近來來往往的人,狠狠地瞪了自家狗狗一眼,狗狗還以他一個無奈的眼神。於是在眾目睽睽下主人優雅地靠在電燈柱耍著酷為狗狗遮擋著,而狗狗在主人的掩護下痛快地方便起來。
正當我猶豫著要不要走過行人道時,優雅的葉王子拉著漂亮的狗狗順著閃爍著的綠色小人走來。我不禁低下了頭,眼睛盯著洗得發白的帆布鞋。心裡想著這場景實在太尷尬了,耳邊卻飄來一句
“就要紅燈了還不走麼?”。
聲音是那麼的動人,餘音繞梁。我驚愕地抬起頭,望了望四周,人行道上隻有我一個傻傻站著,應該是對我說的吧。再看看葉墨,已經走遠了。我萬分懊悔,為什麼不打招呼呢?顯得太沒風度了,根本就不是平常的小陌大人。如果換著是跟我一起打鬨的兄弟們,我二話不說便衝上去取笑一番,還要威逼他請吃哈根達斯雲雲的。隻是在麵對葉墨的時候我變得膽小了,明明做壞事的人不是我,最後像烏龜般首先縮在龜殼裡的人卻是鐵錚錚的我。
我揉了揉紅暈的大臉,在綠燈變紅燈的最後一秒衝過了人行道。
我望了望手上的純生,懊悔著為什麼不買珠江。為了我的荷包為了我的幸福,我一定要威逼師傅教我找葉墨的IP,我要從網絡上下手。
我要指染葉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