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喜歡的人一直隻有緩緩,我隻是個小傻瓜傻傻地跟在他後麵。為他吃苦,為他疼痛。為他歡笑。
他真的回來了,如他承諾那般,載著緩緩在我麵前絕塵而去。
“同學,你沒事吧 ?”
六百度的近視,讓我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大概是剛才的一撞大概把隱形眼鏡都撞飛了。我擦著眼淚,固執地爬了起來。
我眯起眼睛看了看眼前的男子,他鼻子眼睛嘴巴全都混在一起,我吃了一驚。是誰說的,脫了眼鏡世界一片美好。都是些騙人的鬼話。
“先生,有兩元嗎?”
既然都看不見東西了,他似乎是路過打醬油的,不太認識我,而我也沒可能認出他。以後見著應該不會太尷尬吧。我算儘了如意算盤,皮厚著皮向他借車錢。
男子愣住了。
“噢,50元可以嗎?我沒帶零錢”,男子遞給我一張綠色的紙,然後又在我的右手上放了一包紙巾。
“這紙巾你拿去用,擦擦鼻子吧,樣子也太嚇人了”。
這次輪到我愣了愣,怎麼這麼爽快,難道是遇貴人了。
“咳咳,錢我會想辦法會給你的,留個姓名吧”,你是那派的?
我突然想起電視裡都是這麼演的,於是隨口說了出來。
“哈哈,不用了,有緣我們肯定能相會的,到時候再還我也不遲”。
根據偶像劇的套路,在某天我會遇見他,然後發生一場轟轟烈烈的戀愛。隻是那時的我還不相信自己會行狗屎運而不是踩狗屎的運。
我拿著男子的50元,站在人行道上。老天爺突然玩心大起,也許是認為跟我開的玩笑還不夠大吧。雨傾盆地倒下來,深冬的雨落在溫熱的皮膚上,那些額頭上,手臂上的疼痛,麻木了我的身體。凍與痛混和在一起的難受比不上心靈受傷的疼痛。心一旦受了傷,沒有特效的止痛藥,它隻會牽扯著痛處,不經意間抽動一下,讓你痛不欲生。唯有時間可以治愈,花上一年,兩年,甚至是更長的時間,傷痛慢慢被衝淡,沉澱在最低處,最後還是會複原。
當我把50元塞進車上的投幣箱,旁邊的阿姨拉住我的手。“孩子,沒零錢嗎?阿姨幫你給吧,哪有人會用50元坐1.5的公交車的”,我回過頭說了聲謝謝,身上的水不經意沾沾濕了坐在旁邊的老婆婆的鞋子。我尷尬地抬起頭說了聲對不起。
“小意思,沒什麼大不了的,哎呦,孩子,你都濕透了,冷不,快過來坐,過來這邊坐呀。小雲呀,讓出個空位給這孩子,怪可憐的”,老婆婆一臉慈祥的看著我,旁邊幫我付錢的阿姨立刻騰出了空位。
我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阿姨,你坐吧,我站站就好”,她們已經幫我很多,我再不好意思占彆人便宜了。
阿姨突然俯下來貼著我的耳朵,溫熱的氣息有媽媽的味道,“孩子你姨媽來了,還是彆逞強吧,讓彆人看見不好呀”。
什麼我姨媽來呢?歐朗回來了,應該是我姑媽回來了吧。……我疑惑地看了看阿姨。
啊!MC!不是那麼倒黴吧!早不來遲不來,遲了半個月的MC終於在倒黴連連的今天來了。我尷尬地用手擋了檔屁股,沒辦法了,隻有坐下吧。我都不敢再抬起頭看阿姨和老婆婆了,隻好低著頭淺淺地說了聲謝謝。
“孩子,……”旁邊的老婆婆在袋子裡找出一件嶄新的大衣,“孩子,先披著吧,天氣冷彆感冒了”。
這老婆婆特親切。外婆沒過世前也總愛用這樣慈祥的臉看著我,要我喝湯,要我穿衣服。我的心頭一暖,不禁又哭了起來。
“傻孩子,快穿上它吧”,阿姨輕輕地拍著我的肩膀,“這可是米蘭貨喔,我本來想跟我兒子一人一件當情侶裝的。想來他應該比較喜歡跟女孩子一起穿情侶裝吧,我這個老太婆是注定要被人嫌棄了。你就委屈一下,幫幫忙穿上,不然它以後就隻能孤獨地躲在我的衣櫃終老了”。阿姨和老婆婆讓我覺得特溫暖,我破涕為笑,接過衣服,接受了她們的好意。
這個晚上,半山腰老宅的某個窗戶裡站著一個滿身傷痕的女孩,大喊著:“歐朗,你是大魔頭,大魔頭。我不喜歡你了,再都不喜歡你了”。
連回聲也是竭斯底裡。
陌上草的博客
今天是倒黴的一天,也是幸運的一天。感謝好心的男子,還有給我溫暖的老婆婆和阿姨。
時間是最偉大的治愈師,而人間的溫情是治愈心痛的最好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