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蘇!”
“這是處罰犯錯宮人的地方,還請太子殿下先行回避!”執刑官說的鐵麵無私。我緩緩將扶蘇抱起,冷聲道,“我不管是誰下的令,我隻知道今天誰敢動他,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我打橫抱起扶蘇,大步離開,也不管身後的人有如何的驚愕。
父皇被我一氣,病的愈發的厲害了,而我卻每天都在照顧扶蘇。他躺在床上,臉色是那麼的白,緊閉著的他睫毛微顫,我真害怕他醒不來。
這樣幾天過去,他終於還是醒了。
“啟……”一聲乾涸的聲音自他嗓音發出,我欣喜的抓住他的手,緩聲道:“我在這……”
我突然發現自己鼻子發酸,他卻是努力的睜著眼看著我,對我說:“不要怪皇上……”他還是如以往的一般善良,即便彆人傷害了他。
“扶蘇,你終於醒了……是我不好,是我不該拋下你讓你獨自麵對……”我把他抓的越發緊了。
他卻道:“啟……你讓我出宮吧……不要再和皇上過不去了……他年齡大了,身體不好……”
我一口回絕,“不,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的,你等著,我有辦法的!”
是的,我已經想好要做什麼了,事到如今,也不能怪我了。
晚上,我再度來到父皇的寢宮,執意要見他,值夜的太監說父皇已經睡下了,我卻說正是因為睡下了所以要見,因為他若醒著,必然不會見我。
我說:“父皇因我而病重,我也隻是想儘點孝道探望探望他。”
值夜太監還是勸我,我丟了一錠銀子給他說,“父病子不探,乃不孝也。你就非我把我置於這樣不孝的地位嗎?”
“奴才不敢。”
“既然不敢,還不開門?”我斜睨著他。
他看我一再堅持也隻好作罷。
“皇上已經睡下,太子就借著月光看皇上一眼,奴才就不點燈了。”
我點點頭,“恩,我一個人進去就好。”
他恭敬的埋下頭,然後守在門外。我輕輕闔上門,緩步的走了進去。
父皇安靜在躺在榻上,容顏憔悴,我定定的看著他,心中掀起的不知是如何的巨浪,就是這個人他要殺死扶蘇!他怎麼可以要殺死扶蘇,扶蘇是他戰死王兄的遺子,他怎麼下的得了手?怒氣一瞬間衝上了我的頭腦,我想著這麼多年他對雅風的照顧,和對我的冷落,更是心疼,他可以迫於壓力立我為太子,可是他也可以不愛我這個太子,這是為什麼?這究竟是為什麼?
我把龍緩緩被拉上去蓋住他的口鼻,他微微皺了皺眉就要撥開,我一慌,忙狠狠的捂緊了龍被。
父皇一瞬間驚醒,開始用力掙紮,卻被我狠狠按住。他睜大眼睛,滿眼不信的看著我。
我輕聲道:“對不起父皇,我等不起了,我要扶蘇留下。”
他的眼睛開始絕望,似乎在後悔什麼。我的心卻一瞬間淩厲起來,心道:“父皇,你若從小,對我多點關心,你我又何至如此?”
夜的黑暗裡,是罪惡的花在綻放。因為罪惡永遠盛開在人們看不見的角落。
被子裡的人在一番掙紮後終於不動,我良久才放開手,滿頭大汗的癱坐的龍塌之下,在動手的時候,我心裡還有些許後悔,但現在我已不能後悔。
——你可以對我不好,但是你不能動我的扶蘇!
我回頭看了看死不瞑目的父皇,他失去焦距的瞳孔在黑夜的映襯下泛著幽光,充滿了不信,失望,後悔。
我爬起來用手幫他闔上了眼睛,替他整理好床被,這時門外的太監輕聲叫我,“太子,時候不早了,該回去了。”我擦了擦額頭的汗,然後平息自己的呼吸,裝做什麼也沒發生一般,走了出去。
我打開,對門口的他說:“父皇睡的很安穩,今夜不要去打擾他。”
他點了點頭,有些莫名的忐忑,我看了他一眼,轉身離去。
當夜,我爬去扶蘇的寢宮大哭,他愣愣的看著我,問我發生了什麼事,我說,“扶蘇,你要知道,我無論做了什麼,都是隻是為了你。”
他一聽有些觸動,用溫暖的手替我擦掉眼淚,笑道:“你好歹也是一國太子,以後是要君臨天下的,這般任性的哭倒叫人看了笑話。”
我說:“因為是扶蘇,所以再大的笑話我也不怕。”
他笑了笑,將我擁入懷抱,他身上還有絲絲藥味,卻讓我覺得很安寧,我緩緩的閉上眼,享受著這一刻的寧靜。
——扶蘇,你記住,無論我有多麼十惡不赦,我都不會傷害你,也不會仍由彆人來害你!你一定會護你周全。
夜漫漫而過。
第二天,便傳來父皇駕崩的消息,以病倒為由。一時朝野震動,看我的眼神也帶了幾分不屑。我跪在父皇遺體前悲慟大哭,似在悔悟,但若有人仔細看我就可知道,我雖然在哭,卻一點也不悲傷。沒錯,我的確是最大不孝之子,可遺囑在前,我還是這皇位的繼承人。出去的時候,昨夜守夜的太監膽怯的看了看,我麵容有些悲傷走過他的身旁。
就算他懷疑也罷,他若是一直侍奉在我父皇左右,就該知輕重,知道有些事能說,有些事不能說。我絲毫不擔心他會講我說出來,因為太子和太監不僅僅隻是一個字的差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