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喬容才開始仔細觀察眼前這個七歲的少女,她那一雙清澈的眼睛,望著她就像望著一汪大海,讓人感到安靜,讓人願意放下仇恨平淡生活……不這是個陷阱!“你不要假惺惺了,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白紫煙無奈地搖搖頭,心想這個少年還真是固執,她小心翼翼地放好碗筷,從袖口裡拿出一玉瓶,“飯菜放著,這藥是白家特有的雨露丸,每天一顆,對身體好。你放心,這件事已經派師兄去查清,師兄搜集信息無人能及,一定會給你解釋的。”
師兄,就是那個總是護著她的男子?哼,我就不信他有這麼大能耐!不知不覺龍喬容討厭起這個女孩口中的師兄和爹,那無比信任和崇拜的口氣讓他心裡窩囊極了。
白紫煙走出門後,他便一口一個饅頭地往嘴裡塞,饑餓讓他無從顧暇門外那個偷偷觀看的女孩,一口暖暖的清粥下肚,猶如灌注了強大的力量,溫撫著五臟六腑。
女孩輕笑,悄悄走開。這個喬容雖滿心仇恨,但心地還是善良的,隻要是善良的人都會發出溫暖的光芒。
“爹爹,琴修不好了麼?”
“唉,可惜了這梅花落琴,恐怕世上再也無此良琴了。”
“爹爹,你試試好嗎?煙兒很愛這琴。”
“爹何嘗不想修補,但是很多東西在世界上是無法修補的,就像一個不可彌補的錯誤,或者一段稍縱即逝的感情,哪怕你再想,在做,都無法回複到原來的樣子。”
“爹。”白紫煙輕輕喚住,她明白,爹又在想娘了。那個自始自終從未出現過的娘,那個讓爹牽腸掛肚的娘。
“煙兒,想見見娘嗎?”
“爹爹想煙兒見,煙兒便見。爹爹不想,煙兒也不想。”
“再不見,恐怕以後再也見不到了。”白少鶴沉默地看著眼前的一株盆栽梅花,它因為特殊的藥水,不論四季都盛開嬌豔,紅的滴血。
白紫煙也跟著沉默,她知道爹的決定都有自己的道理,爹是舉世無雙的大好人,從來不會傷害任何人,更不會是什麼殺人凶手。她輕輕倚在爹的膝蓋上,把它當作枕頭,她知道爹喜愛這樣撫著她的長發,哼著小曲,說著外頭稀奇古怪的事情。
側目看到門外的影子,白紫煙微驚,隨即被父親用右手輕輕撫著,製止出聲,“紫煙,以後不管任何事都要堅強一點,因為你是我白少鶴的女兒,我白少鶴的女兒啊。”他重重歎了口氣,似乎在為白少鶴這個名字而感到苦痛,焦急。
龍喬容站著門口,聽著這對父女的對話,覺得奇怪,可是當他看到白紫煙,那體諒父親乖巧懂事的樣子讓人心疼。至少娘在我身邊十年,陪伴著我讀書長大,而她,卻終日隨著親爹在江湖裡奔波。一個深深地疑惑開始在腦袋裡盤旋,他們到底是不是殺害父母的真凶,為何他們看上去那麼善良溫暖,一點也沒有殺人的痕跡?我是不是錯怪他們了?
可是,眾神沉迷又該怎麼解釋?誰能夠從武功高強深不可測的白神醫手中偷走毒藥?
漸漸痊愈的龍喬容坐在屋外的大樹下,從小他都隻接觸四書五經,琴棋書畫,父母也都不是江湖中人,力求在官場保一席之地,為百姓做事,對聖上也極為忠心,隨因政見不合樹立敵人,但也不至於要置一家二十二口人於死地啊!
不是白家,那究竟是誰,要如此對待龍家?
“龍喬容,你隻想報仇,是嗎?”有人打斷他的思考,回頭看,是白少鶴。
“是,我要找出傷害龍家的真凶,然後殺了他!”龍喬容倔強地抬起頭,眼裡充滿了殺意。
“那你要變強大,你得學會武功,我知道你們家曆代素來是官家書生,但也正因為此,才會不幸遭此劫難。不會武功,就無法在那黑暗的朝廷裡生存。”
“你知道是誰殺了我爹娘的?!是你?”
白少鶴但笑不語,望著夕陽西下,而遠處的白紫煙正姍步走來,她穿著白色的紗裙,素顏的臉上滿是七歲少女不該有的早熟,背著淺淺的藥筐,這個場景熟悉得讓他想落淚。
“倘若是你,我不會放過你的!等我養好傷,我就和你堂堂正正決鬥!”龍喬容沒注意遠方的白紫煙,盯著白少鶴低低說道,雖然他現在不會絲毫功夫,但是不論如何他都會拚死博一回。
“恩,我知道了。”白少鶴走上前,準備迎接他唯一的女兒,再也無法庇護的女兒,有著和母親一樣容顏的女兒。
“你是不是凶手?”後麵的龍喬容追問。
“你會知道的。”白少鶴輕語,然後笑容滿麵地對著夕陽下的白紫煙。
龍喬容一愣,一個男人為何能笑得那麼美?轉頭,他看見了白紗裙的白紫煙,他才發現,原來所有的笑容綻放都是有原因的,那絕美的畫麵可以讓人一直笑到心裡去。女孩輕輕繞過坑窪,看見家門迎接的爹爹,平淡的臉色綻出一朵白牡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