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紫煙有些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男子,他一直陪在她的左右,見她安撫好小布,又見她安排好所有的孩子,隻是沉默地跟在後頭,或立在一邊。
孩子是最容易忘記傷痛的,不一會兒,小布就跟著其他孩子踢蹴鞠去了。而白紫煙靜坐立書齋後頭的溪流邊,她知道後頭那一股戾氣從未離開,畏懼,仿佛又看見八年前爹死去的那一幕。但是,從今天開始,不能再逃避了,因為他將會是她的夫君,躲不過,避不開,但求心中無疑無問,“你為什麼要娶我?”
“你說呢?”龍喬容默默注視著這個仇人,憶起這八年來的血腥生活,憶起爹娘的死,心中那一股恨意又泛開。恨,這個世界的不公平,讓他飽受家亡之苦,讓他在無情的戰爭中沒命地拚殺,但是她卻還好好地舒舒服服地住在皇宮大院裡,彈琴唱曲!
“報仇?”白紫煙將心裡最壞的打算說出。
“不,是報恩。報答你們白家殺了我全家的恩情,報答你們讓我進入永無輪回的殺人之道。”龍喬容無情的說道,聲音冰冷如千年寒冰。
“冤冤相報何時了?何況我的親爹也被你親手刺殺了,還想怎樣?”
“冤冤相報何時了?嗬嗬,這話是你說的當然可以。你以為你爹的一條賤命就可以抵還我們龍家的二十二口人命嗎?”龍喬容冷冷地說道,“彆忘了,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拜白家所賜!”
“喬容,你能不能放下仇恨?”白紫煙好心勸阻,這個少年變了太多,變得讓她覺得陌生。
“放下仇恨?難倒你不恨我?我可是捅了一刀又一刀,那鮮血滾燙滾燙地留在我的手上……”龍喬容緩緩逼近白紫煙,那小小的身體開始顫,他在耳邊低低說道,那氣息讓人感到恐懼,深刻的恐懼,“怎麼樣,殺父仇人你不恨嗎?”
“不恨,爹說過人的命都是天注定的。不是你殺了爹,而是爹自己選擇了死亡。不是的,爹說過,人心應該平和,應該不存仇恨,隻存愛意。不,我不恨,一點也不恐懼。”白紫煙感覺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可是她無法阻止自己去想爹死時的慘狀,那一幕在前幾年夜夜折磨著她幼小的心靈,對於失去親人的恐懼,對於愛的恐懼,愛?
“你就自欺欺人去吧!你恨我,你恨我入骨,嗬嗬,你卻要嫁給你的殺父仇人了!你將飽受苦痛,因為自此之後你將會沒有一天好日子過!我不會給你一天好日子過!我要讓你白家記著,龍家的二十二口人命,我要你嘗嘗地域的味道,讓你看看這幾年我是怎麼活的!”龍喬容惡狠狠地低語,每句話都像是一把刀,一刀刀割著白紫煙的心。
“這是你會來真正的目的嗎?”白紫煙驚恐地看著眼前的人,那一張熟悉的臉曾在床榻邊靜看一夜,那一張溫柔的臉怎麼會變成現在這樣的呢?爹,爹,你的犧牲真的如你所想解救了所有人嗎?“這是你的目的嗎?!”
“你還不值得我鳳凰大將軍如此認真,目的?嗬嗬,隻不過是生活的一點調味品罷了。”龍喬容說完惡狠狠地從後頭環住白紫煙。
“放手!你就是來報仇的!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什麼要這樣!放手!”白紫煙拚命掙紮,卻無法逃脫那鐵壁銅牆的禁錮。
“就因為你是白少鶴的女兒!”龍喬容一把捏住她的蒼白臉蛋,狠狠地吻住那因恐懼而抖動著的嘴唇,毫不留情地掠奪著那一摸鮮紅,可漸漸他難以自拔地沉迷進去,這雙清澈的眼睛是如此迷人……
白少鶴的女兒?白紫煙想起了爹的話,“以後你不管任何事情都要堅強一點,因為你是我白少鶴的女兒。”爹預料到了這些事情嗎?要堅強一點,要堅強一點,白紫煙不斷告訴自己。她以牙還牙地狠狠一咬,血的腥味讓她感到難受,隨即,一個重重的跌倒,背部狠狠撞倒在地。玉壺冰琴!白紫煙立刻想到了總是背在身後的琴,隨即她又想到剛才將琴放在了桌上。她輕輕呼了一口氣。
“怎麼,和我接吻有這麼難受?”龍喬容見她的表情不知為何心裡又燃起一股怒氣,這個該死的女人,竟敢咬我!
白紫煙毫不服輸地瞪回去,雖然心裡一直在打退堂鼓。畏懼,一見到這個男人就有的畏懼始終纏繞著她。要堅強!
龍喬容一愣,這眼神清澈而堅定,如八年前的那個小女孩一樣。守在門口,端著白粥和饅頭的小女孩,但那一絲心疼立刻被抹殺了,他不允許自己對仇人有一絲諒解,不許!“哼,等我娶了你有你好受的!”
白紫煙望著甩袖而走的龍喬容,心裡滿是不確定。到底嫁給他是好的開始還是噩夢的開始,是一個明智的化解仇恨的決定,還是一個錯誤的加深傷害的決定?少年,八年前的少年是如此光芒,善良,比她見過的任何一個少年都要懂得愛,懂得保護家人,可是,此時的他似乎不複當年。
爹爹,師兄,你說我做的對嗎?我不確定。
回到府中的龍喬容還在一種自我憤怒中,嘴邊的傷疤在告訴他,剛才他一時的沉迷是如此愚蠢。可一想到剛才那個夏承歡,心中怒氣更是熊熊燃起,“黑豹!”
一個隨從立刻跪下,“是,將軍!”
“把夏承歡那雙狗眼帶來。”龍喬容冷冷地說,仿佛隻是踩死一隻螞蟻,心狠毒辣的他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和他作對的人。
“是,將軍!”黑豹起身,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