閃爍的燈火下，蘇曉薇一圈一圈地往應龍的手臂上纏繃帶，然而不論她纏多少，都會有血重新滲出來，不慌不忙、不緊不慢，卻接連著沒有斷開。

應龍乖乖地靠著床柱坐在床沿上看著她。

蘇曉薇一著急，又想去變草。在她念動咒語的時候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截住了她的化生咒。

蘇曉薇抬起頭看他，應龍伸過一隻手輕輕探在她發間的某一處。

“上次拔的還沒有長出來……你想禿頭嗎？”

“禿頭還可以長嘛，總得把你這隻龍爪子治好。”剛剛裹上的紗布又被血浸濕了。蘇曉薇不禁伸出雙手輕輕按住那裡，她有些沒轍。

應龍拍拍她的腦袋從袖中拿出什麼東西，蘇曉薇一看眼睛一亮，他打開盒子，是那根玉簪。

應龍將簪子輕輕插入她的發髻，“我的後半輩子交給你啦。”

蘇曉薇臉一紅，那道紅暈隱藏在大紅的喜服間難以察覺，但還是被人瞧出來了。

“呦，你們唱的這是哪一出？”

蘇曉薇回頭，白蓮正端著藥盤進來。笑嘻嘻地看著蘇曉薇，“紅色的喜服，紅色的臉頰——你們剛剛乾嗎了？”

蘇曉薇低著頭，“胡說什麼呀，我在給他包紮啊……可是血止不住。”

“那當然，一般的手法能止住才怪。”她走過來把藥盤放在床邊的桌案上，“主人剛剛才發令，我才敢來。”

“你乾嗎不早點說！”蘇曉薇怒目應龍。

“急什麼，讓你玩夠再說。”他淡淡一笑。

“這種事情可以玩嗎！”蘇曉薇發怒，白蓮突然向著應龍跪了下去，嚇得她跳到一邊，“白蓮姐姐你乾嗎！”

“主人，可以治療了嗎？”她恭敬地問。

應龍歎口氣，“說了以後不用這樣，你太多禮了，阿蓮。”

“禮數是白蓮唯一能回報主人的事情，是絕對不能少的。”她俯身行禮，然後站了起來，蘇曉薇巴眨巴眨眼睛白蓮笑著對她說，“曉薇，你去找一件紅色衣衫吧。”

“乾嗎？”蘇曉薇被她極大的反差嚇到了。

“你穿喜服，主人穿白的可不行。”她掩嘴一笑已經將所有物品擺好。

蘇曉薇看著臉上都帶著淡淡微笑的兩個人，突然麵紅耳赤，“不跟你們玩了。”她說著向外走去。

然而一陣略帶憂傷的箜篌聲響起，她突然愣在了原地。

她就這樣回來了，那麼雪雁這女魃，要如何麵對？

橫插一杆的人貌似是她自己。

“曉薇。”應龍在喚她。

她轉身，白蓮已經投入治療，有白色的晶光閃閃發亮。

“不要一味相信彆人所說的話。”他看著她的眼睛。

“記得你今晚所說過的。”

蘇曉薇點點頭，“我知道，龍。”

“或許我應該送她離開了。”

“不行！”蘇曉薇著急，“她無家可歸啊，再說……我現在一直感覺，是我欠了她，那樣子我會更加不安心。”

“不要一味相信。”應龍搖搖頭，“你真的覺得她無家可歸麼？”

“不管怎麼說，讓她再待一段時間吧，起碼讓我把一切都處理好。這種事還是要跟人家說明白。”她喃喃，“好不好，龍？”

“傻丫頭，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呀。”他輕輕歎息，“也罷，我會儘力守護好你。”

“你同意了？”她驚喜。

他點點頭，“我要是拒絕，你也不會答應。但是要答應我，無論她要你去做什麼都要告訴我。”

蘇曉薇笑了，不想再打擾他療傷，她向著外麵走去，輕輕合上門。

心裡被幸福感全全包圍，有你，我甚至想一輩子留在這個陌生的世界。

夜幕有褪去的痕跡。天幕有一些蒼蒼涼涼的微白。

月華未消照著月下月白色長衫靜靜彈琴的女子，那樣靜謐那樣唯美，仿佛在一瞬間就醉了。

她輕輕走下長階來到她身邊，“雪雁，抱歉……我無法放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