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也繼續隱藏著心底的那個秘密,沒去找他。
這個時候,她的月信已推遲一個多月,她也替自己診出了喜脈。
最初隻是隱隱覺得像,喜脈的脈象並不清晰,當錦心終於覺出她怎麼還沒來月信,她還說一定是近段時間疲乏,所以才推遲,如此來搪塞,但一日又一日過去,脈象漸漸清晰,她終於確定自己是真的懷孕了。
她竟懷了他的孩子。
她也開始憊懶,也開始沒胃口,孕期的症狀開始來了。
但陸璘還在為王仲懷而努力,也常和父親陸庸發生爭吵,她不知是在賭氣,還是對他冷淡態度的回擊,便也繼續隱瞞,不告訴他這消息。
隻是不管怎樣,她在陸家第一次有了莫大的心安。
她這個陸璘的妻子,就好似沒有根的飄萍一樣,讓她怯懦、沒底氣、看不到未來,但有了孩子,好像一切都變得不一樣。
她會是他堂堂正正的妻子,會是名符其名的陸少夫人,她是他孩子的母親,與他有著血脈的牽連,這個孩子,甚至能讓她得到半個他,讓她找到依托。
她開始想象他是男孩還是女孩,試圖去給他取個名字,或是心血來潮,卻翻找自己有的布料,想給他做衣服。
到他出生時,正是來年的四月,春末夏初,百花齊放,最好的時節。
懷著這個還在腹中的胎兒,她連睡夢中都能笑醒。
八月底,一場秋雨,寒冷徹底席卷京都。
施菀院中有一株桂花樹,她一早去給陸夫人請安時順手折了一把桂花,送往沉香院。
陸夫人喜歡桂花香,身邊還有好幾個桂花香囊,見了她這桂花,笑道:“這些香味濃鬱的花裡,還就桂花既香又不惹人厭煩,以往就老大媳婦喜歡折幾枝花,插個花瓶,如今老二媳婦也有這份雅致情趣了。”
施菀笑著沒說話,陸夫人身旁的焦媽媽說道:“少夫人近來似遇了喜事一般,開朗了許多,也胖了些,更顯得福氣了。”
陸夫人說道:“胖些好,以前就是太瘦了。”
這時丫鬟秋蘭提著隻籃子從院裡進來道:“夫人,李家姨媽讓人送了些螃蟹過來,個頭大得很,是中午做還是等晚上老爺公子他們回來了再做?”
陸夫人饒有興致道:“他們就愛弄這些,說是專程托人去遠郊的湖裡撈的,來,拿我看看。”
秋蘭將螃蟹提了進來,給陸夫人看。
陸夫人驚訝道:“果真是個頭大,我猜你們都沒見過這樣大的。”
說著秋蘭將螃蟹拿去給旁邊的焦媽媽看。
陸夫人在一旁道:“就等到晚上再做吧,子微喜歡吃的東西不多,這螃蟹還算一樣。”
秋蘭到施菀麵前道:“少夫人看,他們說這都是公蟹,有蟹膏。”
雲夢澤湖多,螃蟹在鄉下也沒城裡那麼值錢,施菀倒是見過大的,此時也伸頭去籃子裡看。
不期然聞到螃蟹身上那股淡淡的腥味,胃中頓覺惡心翻湧,她立刻拿了手帕“嘔”一聲,卻沒吐出來。
秋蘭見她不適,立刻就將籃子拿開,擔心道:“少夫人是被腥到了吧,我這就拿下去。”說著將籃子提開。
陸夫人卻看著施菀一臉探究,隔一會兒才問:“你是怎麼了?”
施菀遲疑一下,想到正常來說,若自己不會把脈,應該還是不確定的,便回道:“我也不知道,大概是覺得有些腥……”
陸夫人又看了她一會兒,停了停,不知想起了什麼,神色突然大變,隨即吩咐道:“焦媽媽,去把門關上。”
焦媽媽看一眼施菀,過去將門關上了,隔絕了外麵的動靜,房中隻有陸夫人、焦媽媽與施菀三人,格外安靜。
施菀不知怎麼回事,隱隱覺得有些不安。
陸夫人這時問:“你可是有孕了?我記得上個月,就是子微偷偷跑去找餘老先生的前一天,她們說你是在他那兒過夜的?”
施菀知道,那天的事丫鬟都看著,也有偷偷議論。陸璘一直沒碰她,到那晚卻將她留了一夜,下人們當然要說是非,事情傳到婆婆耳中,也是正常的。
她隻好輕聲回道:“大約……是如此,月信延遲了一個多月沒來,也常覺困乏沒胃口,怕腥。”
陸夫人看著她,久久不言語。
她抬眼看著婆婆,不知婆婆為何露出這樣的表情來看她。
焦媽媽也奇怪道:“夫人,怎麼了?這不是喜事麼,你還常念叨二公子不著家,沒個兒女呢,現在不是有了?”
陸夫人神色凝重道:“糊塗,你忘了那是什麼時候了,是國喪,國喪27天,如我們這樣的家門還是三個月,這孩子可是國喪期間懷上的,這要讓人知道,子微就完了!”
焦媽媽頓時無話,施菀也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