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有人開始問她:“你可看見剛剛有人過去了?”
疏采抬起頭,眼淚雖濕答答地往下掉。站在最前方的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年少華美,俊秀不凡,頭上戴著嵌寶紫金冠,穿淺金鑲邊明黃如意團花緞麵長袍,腰間纏一條百花鑲碧玉的腰帶。
這少年見著這樣一個滿臉是淚的小姑娘,有些不知所措,小心問道:“你沒什麼事吧?”一雙黑瑪瑙般的眼睛黑白分明。
疏采抽泣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她這話說的沒頭沒尾,但少年身邊的一個宮女還是聽懂了,笑道:“殿下,這隻怕是疏家的小姐,她們這會都在長寧宮陪皇後娘娘說話。”
這少年笑道:“隻怕是個偷玩的小姑娘,哭成這樣倒嚇了我一跳,霖清,你將送到長寧宮去。”說完不禁加了句,“不然整張臉都要濕地皺起來了。”
霖清笑著牽著疏采的手道:“還不謝過殿下。”
疏采瞧著她,不知道應該怎麼謝,隻乾巴巴地小聲道:“謝殿下。”
霖清微微皺眉:“怎麼疏家的小姐一點都不知道規矩,不說磕頭,總該行個禮。”
少年倒是無所謂:“她還是孩子,哪裡知道這些。霖清你還是快送她去長寧宮,不然可真要哭壞了。”
霖清答完是便帶著疏采往長寧宮走去。沒幾步便看到了長寧宮宮門,霖清搖搖頭:“幸虧碰上的是殿下,不然你回家定要挨罰的。”她拿出一條絲巾遞給疏采道:“快拿著擦擦淚,若是裡麵的人問題,你隻管扯個謊,可彆說是殿下讓人送回來的。可記好了。”
疏采邊擦臉邊應道:“記住了。”擦完也不知該不該這樣還臟的絲巾給霖清。
霖清自己拿過絲巾:“這樣便好,你自己去吧,可彆再亂跑了。”
疏采還是躡手躡腳地從宮人背後偷偷溜回自己的座位。疏絡和疏桐月都是口齒伶俐,皇後娘娘與幾們娘娘依舊興味盎然地跟兩人說話。一切都還好,疏采籲了一口氣,還好還好。
疏墨自然是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好不容易等著妹妹回來,又不敢多問,隻壓低聲音道:“沒事吧?”
雖然有事,可什麼也沒發生,自然不能讓姐姐擔心了,疏采輕聲道:“沒事。”
這次進宮對疏家一部分人而言是極其無趣的,比如說疏羽,宮中諸人對她一向引以為豪的容貌似乎都沒看見一樣。所有的人隻圍著疏絡和疏桐月轉。
當然對於她們的妹妹疏采而言,這簡直糟糕透了。那位被稱為殿下的少年看起來像是一個好人,如果自己騙了他,良心會不安而且被他發現的話,那一定是沒命。那如果不騙,結果也是一樣。不幸中的萬幸,他沒有問,而且自己已經回家,總算安全了。疏采心想,她這輩子都不想再進第二次宮了。
而最最棘手的就是那塊陌生人給的東西,是一塊羊脂白玉玉佩。疏采看這它就覺陰嗖嗖的,她決定把它埋在院子裡堆假山的地方。剛動手挖土的時候又想這樣不行。還是等去廟裡上香的時候扔進旁邊的池塘,那樣才萬無一失。可沒等她這萬無一失的計策想完,一旁路過的疏羽眼疾手快地搶過玉佩,大叫道:“呀,這是什麼,壞阿采!”
疏采隻怕驚動了人,求饒道:“好羽姐,千萬彆喊了,這是我在宮裡撿的,要讓娘知道非罵我不成。”
疏羽拿著玉佩左瞧瞧右瞧瞧:“嗯,倒是塊好玉。不過呢?”她臉上浮起笑容:“你知道的,這些天都無聊的很,有戲看的話我一向是不會錯過的,更彆說砸了這場戲了。可你又是我的好妹妹,要是讓我不告這個狀也行——”疏羽拖長了聲音。
疏采忙道:“讓我做什麼都行。”
疏羽收起玉佩,清清嗓子道:“那好,玉佩給我,這是其一。幫我把今天的字練了,這是其二。怎麼樣,還厚道吧?”
“厚道厚道,我全答應。”疏采的頭點得和小雞啄米一樣。
這枚討厭的玉佩最終沒被疏采毀屍滅跡,而是被疏羽拿去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