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金不說話了,不知是太驚訝還是怎麼。
蘭明也沒在意,他說:“用精神力清除你體內的毒素看起來有效果,雖然一時半會兒不能根除,但做一次能緩解一陣子疼痛,堅持治療,毒素早晚能徹底清除。”
諾金聽著這像天方夜譚的話,愣愣看著雄蟲不說話。
蘭明:“我檢查到你臉上的傷和後背也帶有毒素,你身上還有什麼地方有傷?”
諾金攥緊了手中的帕子,“蘭明雄子,您……要替我治療嗎?”
“能一起治當然最好一起治了,不能一起治就分個輕重緩急,先治療最嚴重的。還有……”蘭明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你是不是該改口了?”
諾金神色不明所以。
蘭明:“你全身上下都被我看光了,而且以後還不知道要繼續治療多少次,我們這種情況難道你還想嫁給彆的雄蟲?”
蘭明的話,諾金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他揪著帕子的手越發用力,指尖都繃到發白了。
“喂……”蘭明等了半天沒得到回應,有些不耐,正要說什麼。
就見雌蟲低垂著頭,聲音顫抖著說道:“真的……可以嗎?我這樣的雌蟲……”
可不可以都得可以,雖然這樣想著,蘭明嘴裡卻說:“隨便你,我不強迫你。”
強迫?誰會強迫一隻麵容醜陋,滿身毒傷,形如廢物的罪蟲呢?諾金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他見雄蟲正看著自己,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眼神似有期待。
肯定……是錯覺罷,但是這種日子本來就是撿來,是偷來的,雄蟲在這個荒星上隻認識自己,說不得哪天,這場夢就結束了,但即便如此,跟喜歡的蟲能在一起哪怕十天,五天,一天,也夠自己用餘生來回味了。
“雄主……”
諾金沒想到這個陌生又有些奇異的稱呼剛喊出口,蘭明突然換了個方向坐到了自己身後,還伸手從後麵摟住了自己。
對於雄蟲的舉動,諾金驚訝又有些措不及防,驀然陷入溫暖的懷抱,不由緊張得全身都僵硬了。
諾金光著身體,他的蟲紋大都集中在背部,有些蔓延到了腰側的位置。
背後傳來癢意,蘭明的指尖在雌蟲肩胛骨處那兩道細長的粉色痕跡上摩挲而過,那是雌蟲骨翅生長的地方,比周圍其他皮膚要稍微敏感一些,被觸碰到的瞬間,諾金就條件反射顫抖著往前躲避了一下。
諾金的後背看起來沒什麼明顯傷口,隻有一些磕蹭刮碰到的傷痕,但蘭明的確用精神力檢測到了毒素,那就隻能是……
“裡麵有傷?”蘭明問道。
氣息噴灑在諾金脖頸後,諾金耳尖悄悄紅了。
“有。”他小聲回答。
“我看看。”
諾金神色為難,“……太醜了。”他的骨翅本來就沒有其他雌蟲好看,現在傷成那樣,更是入不了眼,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就很醜了,但他還是怕再次嚇到雄蟲。
蘭明想說,再醜也不會比你臉上的傷更醜,再嚴重也不會比你生殖腔裡的萎縮劑毒性更嚴重,但他難得良心發現地閉著嘴,沒有說出這種話。
雌蟲本來就敏感,更何況是這樣傷痕累累的一隻雌蟲,他要真說了這話,諾金肯定當場哭給他看。
但蘭明也說不出“你怎樣都好看”這種話,於是說道:“醜也得看,你還想不想治好了?”
諾金聽了這話其實心裡還是有一點難受的,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蘭明跟十年前相比,脾氣變壞了許多,雖然雄蟲這個群體,普遍性格不好,對待雌蟲態度惡劣,蘭明相對來說已經好得不得了了,但跟十年前相處的那幾個月比起來,似乎還是有些差距的。
想來都過了十年,雄蟲也不知道經曆了什麼,這些年過的什麼日子,脾氣有些變化也正常,更何況……自己也沒以前那麼漂亮優秀了……
諾金有些悶悶不樂地想著,他哪裡知道蘭明性格本來就算不上好,之前交往那段時間的表現,都是根據係統的指示做的,才會看起來溫柔又體貼。
諾金最後還是將骨翅伸展了出來,那一瞬間,蘭明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他沒想到諾金骨翅的傷會那麼嚴重,看起來那麼可怖。
諾金根本不敢轉頭看蘭明的臉色,見蘭明半晌沒動靜,隻試探著喊了一聲:“雄主?”
蘭明回過神來,他想問諾金的傷是怎麼回事,脫口而出問的卻是:“疼嗎?”
“有點,”諾金說,其實他的骨翅一直都疼,但是這麼多年,都已經習慣麻木了,比起昨夜生殖腔內那種疼痛,算是還能忍受的範圍。
諾金的骨翅已經不能用受傷一詞來形容,而是生生從根部折斷,隻剩下一小截黑色的斷翅,可以說沒有了骨翅。本來雌蟲體質強悍,恢複能力也強,就算骨翅連根斷掉,一段時間後也會重新再長出來,壞就壞在傷處還帶了毒,阻礙了骨翅生長恢複,諾金臉上的傷也是同樣,本來可以恢複的傷,因為毒素的殘留才會一直痊愈不了。
諾金簡單清理了身上的臟汙後,將衣服穿好,蘭明這才開口問他:“說說你的事吧,這些年都發生了什麼?”